夏明朗没能进门, 在门外气得半死。
想着到底是不同了,曾经岳父看到自己,就跟见着了祖宗似的……真的, 一点都不夸张,对他各种追捧,逢年过节不等他送礼物,反而是岳父每次都会送上合他心意的东西。
如今他身份一变, 余家说翻脸就翻脸,真的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而余氏看见父亲将男人拒之门外,也气得不行:“爹!那是你外孙子的亲爹, 你不让他进门, 干脆把我也赶出去好了。”
余老爷被女儿这话气得险些厥过去,他拢共四个女儿,因为这个女儿带来的好处最多, 平时在夫家受的委屈也多,往日里他最偏疼的就是她, 结果, 这丫头蠢成这样, 一点都不体谅他。
她也不想想,就凭周家夫妻干的那些事……将自己的儿子送到富贵人家过富贵日子,把人家富贵公子弄到自己家里做挑炭工养活一大家子, 甚至还不给选一个合适的妻子,三十岁了光棍一个,将心比心,他儿子要是被人这样对待, 气也要气死了,怎么可能会放过罪魁祸首?
既然不肯放过, 那夏明朗这辈子就没有翻身的可能了。
当然了,这世上不是没有凭自己的本事白手起家的人。
可那绝对不包括夏明朗,因为那是他女婿,过去十几年里他没少打听女婿的事……贪图安逸,好美色美酒,一点本事没有,待人特别刻薄,仗着身份没少欺负手底下的人。如果懂些道理,余老爷也会替女儿争取一下,那个混账女婿随心所欲惯了,谁的面子都不给。余老爷根本不敢去说这事,就怕被撅回来再丢了身为夏公子岳父该有的体面。
如果连女婿都不拿他当一回事,他走出去,也会被人欺负。还有,余府赚钱是扯着夏府这张大旗,若是女婿对他的不恭敬摆在面上,他生意还怎么做?
这些年,余老爷早就看不惯女婿,早就不想忍了。
好在如今也不用忍……一个人想要成事,得有天时地利人和。夏明朗如果还是夏府的公子,那就天时地利人和样样都不缺,他用点心,凭自己养活一家子不难。可他如今不是了呀,只要不是夏府唯一嫡子,加上周家夫妻干的事,天时地利人和全部被毁了个干净。这样的人想翻身,重新投胎还差不多。既如此,没必要再对他客气。
“你如果非要跟他,那就滚吧。”
余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瞪大眼睛看着父亲,见父亲没有丝毫要说软话的意思,气得起身就走。
夏明朗还在门口生闷气,就看到了妻子走出来,他急忙迎上前:“岳父怎么说?”
余氏就是水做的,未语泪先流:“爹要让我们和离。”
闻言,夏明朗的心哐当一下沉到了谷底。
他活了三十年,到现在也没有几个真正的友人,家中那些成器的子弟看不上他,来往的都是酒肉朋友,感情不深,在他不再是下府公子后,那些人应该也不可能再见他了,如今最稳妥也最富裕的关系,就是余府!
如果没有了这门姻亲,他就真的只能指着父亲心软将他接回去了……甚至在回去之前连余府这样的院子都住不进去,只能回乡下住那个破宅子。
“夫人,你别哭啊。是我让你为难了,要不……你……你回去吧,这样对你最好,我也舍不得让你跟着我吃苦。”
他看清楚了余氏舍不得自己,所以才以退为进说这样一番话。
往往这样的话特别有用,果不其然,余氏听到这话后,含着泪水瞪了他一眼:“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爹嫌贫爱富,但我又不是他。我已经嫁给你了,这辈子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想赶我出门,除非我死!”
闻言,夏明朗心定了定,装着一副感动的模样将人揽入怀中。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此时他的感动是真的,也暗暗下定决心回头要好好对待妻子。
“我们去夏府吧,好歹求求情!”夏明朗提议,“刚刚我带着孩子去村里了,以前他们说那个宅子造得还不错。根本就是乱说,砖到是新的,整个宅子也就这一个优点了,到处都乱糟糟的,院子里没有铺青砖,还是泥地,一点都不平,我走着都怕摔跤。”夏明朗兀自抱怨着,无意中瞥见余氏吓得脸色都变了,后悔自己嘴快,下意识就想要挽回,叹息道:“我一个男人皮糙肉厚的,住哪里都行,但是你不行啊。要不这样好了,一会儿我们要是回不去夏府,你就回来住。”
余氏皱了皱眉,她不乐意住泥地院子,可回来住也不是法子:“咱们夫妻总不能长久的两地分别,我还是跟你一起吧,你能吃的苦,我也能吃。”
夏明朗面上这出感动的模样,心里却有些憋闷,因为余氏那话的意思,就差明摆着说他想要住好院子,暂时是不能了。
余家父女今天才去过夏府,此时她下意识说了这样一句话。夏明朗心里沉甸甸的,这证明情况不容乐观,父亲比他以为的还要生气,暂时没有原谅他的可能。
这可不妙!
两人到了夏府外面,只见正门处停着不少马车,好多人来来去去。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