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老太太的碧波斋,又陪着坐着吃了一盏茶,倒是没有什么特别交代的,只问了今日的场面,去了那些人,可有什么趣事?
多半是崔氏在回,方幼眠和喻凛在旁边坐着听。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老太太没再叫人上茶,问了崔氏,“初儿那丫头又没回来?”
“被江家的给叫走了,母亲您也知道,江家的姑娘今日及笄呢,初儿跟祝家的小姐关系要好,推不过酒席,在祝家吃了茶饭,还得过江家走一遭,好歹怕失了礼数。”
崔氏斟酌着话回,脸上陪着笑。
就怕老太太说喻初性子过于跳脱不服管教,是怪罪她往日里不好好给她约束立一立规矩,才促使她这样。
方幼眠刚嫁进来的时候崔氏气出来的病好了之后,就常给她立规矩,老太太知道后说了她几次,让她别厚此薄彼,喻初和方幼眠一般的年岁,却不如方幼眠沉稳,让崔氏多训诫训诫她。
那时候崔氏心里的气盛,便说是方幼眠才嫁进来,难免不懂这边的规矩,好歹多给她教导一些。
崔氏气性大,病才好,怕她又气出个什么好歹,老太太并没有过分训斥。
后来几次也说过她几回,她多数都用方幼眠已经为人妻妇自然要谨慎一些,喻初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两人纵然是年岁相若,没有什么可比的。
“说到及笄,我叫你们过来,也正是因为这件事。”
方幼眠眼观鼻鼻观心,老太太的后话还没有说,她大抵就明白了。
果不其然,是喻初的婚事。
崔氏不防,“这会不会有些过早了?”她没有想到老太太夜半叫过来就为了这件事。
老太太一听她的口风似有不愿意,脸上的笑淡了很多,“你还要留初儿到几时?初儿和幼眠是一般大的,好似她还比幼眠大个几日呢,幼眠如今和凛哥儿两人正好,过不久应当就会有好消息来了。”
一听到好消息,方幼眠顿了一下。
又是孩子。
她必然是怀不上,届时又当如何?那时候若还不到殿试之后,方家应当会给喻凛纳姨娘了。
她垂放在身侧的指腹不自觉摩挲起来,是很细微的动作,因为她整个人过于安静,喻凛在她的身侧,又多留意她,自然是发觉了的。
他还以为方幼眠是紧张怀不上身孕,家里催得紧。
他拿过一旁的糕点,放在她手边,挪到她的身侧。
方幼眠眼帘之下,触及男人推过来的绿豆冰糕,“......”
那边老太太还在说崔氏,讲起喻初早就该嫁出去了,为着喻凛远去边关击敌,长房寥落,她跟前没人伺候,又跟方幼眠不亲厚,这才同意留了喻初好几年。
眼下若是再不嫁人,要在家里多久?老太太让崔氏给个准话,她到底是怎么想的?真把喻初给耽误了,怎么好找婆家?
“别想着说有凛哥儿这位兄长在前头给她罩着,就放心大了,姑娘家留着年岁大了,就算是嫁出去了,外头人也要说的。”
崔氏就是不明白这个理,出身也不差,从小受的教养也够,老太太都不知道她那脑子,有时候总像是个浆糊的一样,今儿去吃酒,怎么也不往深处想想。
当着儿子媳妇的面被婆母骂,崔氏的脸上很不好看。
儿子倒也罢了,就是方幼眠也在,崔氏只觉得自己脸上没有了光彩。
但对面的人是老太太,喻家最高辈分的人,她不敢忤逆,继续赔笑点头,“婆母说的是,儿媳做事有欠缺,还是您顾虑周全,这就好生为初儿挑选着。”
老太太勉强正了脸色,“嗯。”
就怕崔氏是应付的话,老太太又道,“你可别当着凛哥儿和他媳妇的面搪塞我这个老婆子,面上应得好听,手上磨磨蹭蹭,若是过些时日没个声响,我老婆子就要亲自管了。”
崔氏连忙点头,“是,婆母您安心。”
从碧波斋出来,崔氏心里憋着气没地方煞性子,走得飞快。
方幼眠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回想起崔氏方才青一阵白一阵的脸色,莫名有些许想笑。
不过她擅长隐忍情绪,自然是没有笑出来。
回了玉棠阁已经是深夜了,沐浴净身之后,方幼眠本以为喻凛会拉着她行房,他的长臂伸过来,竟然只是给她掩了掩被褥。
低声与她道,“今日你也累了,好生歇息。”
这句之后,他又说了一句,“孩子的事随缘就是,你不必想太多。”
喻凛不着急孩子么?
方幼眠意外看了他一眼。
只见男人已经阖上了俊美的眉目,她也收回了视线,侧身闭上了眼睛。
只她睡去之后,身侧的男人又睁开了眼睛,往她那边看了一眼,越发往里靠了一些。
翌日,方幼眠起来的时候,喻凛不在家,留了口信说进宫去了,跟往常一样,早午晚膳到了时辰让她自己用,不要等。
他终于去忙碌了,方幼眠心里松了一口气,喻凛不在家就是好。
“姑娘这些时日身子可好?”雯歌问。
“要不找个郎中来看看。”方幼眠用了早膳在看闲书,雯歌在她的耳边念叨。
“我近来身子很好,不用看郎中,若有什么不舒坦的,我会告知你。”
雯歌总想着,前些日好歹亲热,这些时日或许有个动静,只听方幼眠说没事,又只能歇了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