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新年,我难得能和家里人团聚。
还没有仔细介绍过——
我姓姜,但是我的母亲姓姚,叫姚中凤,是一位男性beta;我父亲姓羊,叫羊梧,是一位女性alpha。我的姜姓取他们姓氏的集合,上羊下女。
就我的直系血缘家族来说,我有两个alpha男性的叔叔,一位alpha女性姑姑,一个alpha男性表哥和表弟,以及两个alpha男性侄儿。
说起来,除了我大叔大婶以外,其他人都还是单身。这倒是方便了我,哪怕如今成了六十八岁的小老头,每年春节红包也只需要准备俩个。
“你的亲戚……除了你爹,为什么全都是alpha?”听我详细介绍完我的各个亲戚后,莫亚蒂缓缓问出他的疑惑,“这是什么血继限界吗?”
我也心有戚戚,“是啊,真的很奇怪啊。”
被一堆老少青各个年龄段的alpha夹在中间,我简直左右为男,满头大汉。
为了让今年新年更热闹,我特地让莫亚蒂陪我去中央银行取出了我的父母。
我的父母是这个时代最后一批冒险家,死于一场黑洞爆炸。那时候我十二岁。
我和他们也不算亲厚。在我的记忆里,我和我的父母聚少离多。六岁以后我就开始一个人和机器保姆生活了,每个月定时去时政那里报道登记。
我的第一任丈夫和我一起长大,作为青梅竹马,他完整地参与了我的童年、少年与青年时代。他曾经问过我,有没有对父母感到怨恨之类的感情。
‘为什么这么问?’我稍有些惊讶地反问他。
我和他躺在军校后山的草坡里,草细长如丝发,在我们俩身后浮出着绿色的波。我们的身边是装着啤酒和烤串的购物袋,酒精与肉类炭烤后的香味飘荡在整个后山。
他偏头看向我,目光一如既往的安静,‘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你那时才十二岁,还是一个应该依赖他人的年龄。他们却在你最需要依赖他们的时候离开了。’
他听上去比我对我的父母有意见多了。
我笑了起来,‘怨恨倒是不至于吧。更多的是苦恼吧,苦恼他们在我毫无准备时就这么消失了。’
‘但是我也早就习惯他们俩了。他们本来就是喜欢突然丢来问题,让你独自解决的那种父母啦。’
我说。
然后我的第一任丈夫说了什么——我记不清了,那天午后我和他没惬意多久,教官就闻着味儿找来了。我们军校一年级的教官是一个极讲纪律的老古板,他大发雷霆,提着棍要教训我和我的竹马,我们和他你追我赶,跑了好几十里路。
总而言之,虽然我的父母确实不太负责,但我也不怪他们就是了。毕竟我很理解他们对宇宙的痴迷。
后来我进入了军队,接到了很多外派任务,渐渐把我的父母收集了起来。
经过多年努力,我最终成功拼出了我爸的左手掌,和我妈的一小截尾椎骨。
除此以外,我的父母没有再给我留下别的任何东西。
“我的父母也没给我留下过什么东西,”莫亚蒂说,“不仅如此,他们还要我为他们留下东西。”
“留下什么?”我问。
他掀开眼皮,漫不经心地瞅向我,回答说,“精液。”
莫亚蒂的父母始终认为,莫亚蒂的叛逆是源于他是两个a+基因等级的产物。
‘你身上的劣等基因拖累了你。’莫亚蒂的父亲是如此笃定,如此狂热,就好像他口中的劣等基因不是指他和他的妻子,‘如果是两个an等级,你一定不会出现这些故障。’
“未免也太可悲了。”我感叹道。
莫亚蒂对此耸了耸肩。
他今天倒是挺能干,从首都银行出来不仅陪我逛超市推购物车,还帮我提菜。
他这么勤快搞得我都有点儿诚惶诚恐,以往我和他去超市,哪一次不是他想尽办法坐在购物车里让我推着,还会厚颜无耻地要我把车推到试吃品面前让他品尝——今天居然愿意迈开他的腿在陆地上行走?
“莫亚蒂,我给你说哈,借钱可以,但是借钱买酒是不可能的。”从超市出来,我抢先宣布。
“……我在你心里就是个只会借钱的穷光蛋?”莫亚蒂瞥了我一眼。
“说什么呢!”我不满地纠正,“我不许你这么说!”
在莫亚蒂脸色缓和下来的前一秒,我补充道,“你还是个老酒鬼和老混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