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
陈森点了点嘴角:“沾东西了。”
疲惫之下人的反应也会慢半拍,郑嘉西盯着?他的动作,又迟疑地探了探身凑近,真挚道:“没?有啊,你脸上没?东西。”
“……”
她今天是纯素颜,皮肤状态不错,两道秀眉淡淡的茸茸的,眼睛很亮,睫毛很长,但细看又能发现她脸颊右侧有一颗刚消下去的痘痘,以及眼底因为睡眠不足而微微发青的痕迹。
真实又生动。
陈森的眼皮轻轻跳了一下,他敛好目光,扯起?一张纸巾递过去:“擦擦,嘴巴左边有颗芝麻。”
“……”
还?好不是牙齿沾口红或者牙缝卡菜叶这样的糗事,郑嘉西略尴尬地别过脸去,擦完嘴继续安静吃饭。
并没?有人注意他们这个角落的互动,几口热汤下肚,长辈们早就?聊开了。
“老杨招的这个厨子手艺不错,比之前的好。”赖阿伯咬了一口煎酿藕盒,“人都叫到这边来了,他那个饭店今天不营业?”
“那么肯定咯,这边都忙不过来了,好在他那个媳妇顶事,封棺的时候波仔他爸差点哭晕过去,扶都扶不住的,我是不忍心看,一看就?想起?我们家老头子,当年也是走得很突然?。”
王奶奶说话?间就?搁下了筷子,她拾起?纸巾压着?眼角,陈阿婆见状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抚慰。
赖阿伯宽解道:“人嘛,生带不来死?带不走的,一具躯壳罢了,都有那么一天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我们也一把?年纪了,都是过了今天不晓得明天还?能不能睁眼的人,但是那个场面哦,真看到了还?是受不了。”王奶奶扬起?手比划,“炉子烧得那么旺,人往里一推,像烧垃圾一样的啦,走了的人是没?感觉,痛的都是我们这些活着?的人。”
赖阿伯自嘲:“那还?是像我这样的好,一个人一辈子,走了不需要人家替我哭,也没?有摊上不肖子孙的风险。”
“那毕竟是少数,孝子贤孙多?得很。”王奶奶情绪跑得很快,她又指了指陈阿婆,“她家阿森还?不够好啊?大城市的前途放着?不要,劝都劝不住,赚了钱就?回来给阿婆养老叻,还?买了那么大的房子,这孩子没?白养,老陈我就?说你命好。”
陈阿婆笑笑:“我家阿森不用说,咱们街上的孩子都不差,你家女儿多?听话?……”
有儿女的人纷纷加入话?题,赖阿伯自知插不上话?了,于是识趣地闭上嘴,端着?杯子自斟自饮起?来。
围桌聊天,郑嘉西这个听众也入迷,手里夹菜的动作都变慢了,而她隔壁的陈森也不知是消息回得太?专心还?是对这场面习以为常,全程都没?什么反应。
直到他放下手机,开始观察身旁的女人。
之前在临江仙也是,郑嘉西貌似特别喜欢听长辈聊天,她多?数时候保持缄默,没?什么表情看起?来像在走神,但眸光里的波动不会骗人。
陈森觉得她不是为了八卦,而是单纯享受这种氛围,是一种身临其境的沉浸式体验。
“怎么了?”郑嘉西发现陈森又在看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还?有东西?”
“没?有。”
“那你看我干嘛?”
“他们聊天这么有意思吗,都迷进去了。”
郑嘉西坐正了身子,漫不经心道:“还?行吧。”
陈森莫名又问:“你知不知道狐獴这种动物?”
郑嘉西满头雾水:“知道啊。”
“你刚刚的样子跟它们盯梢时的状态一模一样。”
“……”
脑海里有画面了,郑嘉西斜了斜嘴角,终于扯出?今天第一个笑容。
……
杨家的葬礼结束,古樟街又恢复了平静。
郑嘉西想起?自己很久没?去的那家拳馆,打拳和跑步游泳这些运动不一样,摆烂太?久的话?复健起?来不容易,于是这晚她收拾好装备,又去找了之前那位教?练。
“我看你干脆在我们这里办个卡好了,这一趟趟的单独付费也不划算。”教?练怕她误会,又解释,“我不是推销卖课啊,季卡就?行,每次都打八五折,你也能来得勤快些。”
郑嘉西卸下手带擦了擦汗,玩笑道:“就?只是八五折?那还?不够吸引人。”
教?练摸不准她的意思:“那年卡?折扣力度大还?能送次数。”
郑嘉西觉得教?练一点点试探的模样很逗,她想起?自己“原野首富”的身份,故意道:“我之前办的卡可都是买一送一的。”
“在哪儿办的卡?”教?练突然?浮出?得意表情,“我们这儿大门口走出?去,左手边还?有一家羽毛球馆看见了吧?郜云唯一的专业级场地,你只要有拳馆的卡,羽毛球馆也能随便使用,我们一个老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