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福宫。
茉心在一旁伺候着,贵妃悠哉着坐在摇椅上。
如今正值初夏,也不必像往常般畏寒。
茉心道:
【主儿,听说景阳宫的那位得了失心疯,如今连环心都是不认了。】
贵妃冷冷道:
【一个诞下死胎的无福之人,谁又在乎她过得如何?别说她得了失心疯,即便是死了,也无人在意。唉!算了,双喜——】
一个胖胖的小太监踩着小碎步紧忙跑来,躬身弯背道:
【奴才在,娘娘有何吩咐?】
贵妃随心安排道:
【你去送一些补品给仪贵人,不必入宫,让环心代为送进便可。如今人家得了失心疯,别伤着你。】
双喜满面喜色,即刻答应道:
【奴才这就去办。】
贵妃摆弄着护甲,随口便说道:
【曾经的金氏,如今的仪贵人,这紫禁城究竟是怎么了?】
正值九月,秋高气爽时节。
紫禁城难得安生了片刻。
各宫维持着表面的和谐,仪贵人也逐渐走出丧子之痛。
弘历自发觉永琏之殇与仪贵人有关后,便一直派毓湖秘密盯着景阳宫的动向。
午后,毓湖前来回禀:
【皇上,景阳宫可以面圣了。】
弘历放下手中的稿笔,冷冷道:
【朕给了她太多时日。这几日,朕也在想,是不是朕误解了她,毕竟她也曾为人母。但如今看到种种,也该有个了断。】
随后吩咐道:
【你戌时亲自去景阳宫,秘密将仪贵人带来,朕有话问她。】
【是,奴婢明白。】
秋风凉气袭人,不知身冷或是心冰。
仪贵人秘密被毓湖带到养心殿,外人见到的只是一袭黑衣。
【皇上,仪主儿到了。】
弘历始终背对二人:
【你下去吧。】
【是。】
仪贵人卸下伪装,恭敬道: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弘历这才缓缓转过身来,于殿正中而坐。
【身体可好些了?】
仪贵人以为弘历是关心自己,还略带欣喜:
【回皇上的话,臣妾经太医院精心调理,身体不能说是大好,但表面也与平常无异了。】
弘历的语气越发冷淡:
【你的孩子亦是朕的孩子。你悲痛,朕亦悲痛。】
仪贵人饱含热泪,口带哭腔道:
【臣妾表面虽与平常无异,但每临深夜总会想起我那苦命的孩儿。臣妾虽没见过这孩子一面,但它也是臣妾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一块切生生的肉。臣妾并非无心之人,无论外人如何去看去说,臣妾都看在眼里,却不敢放在心里……】
弘历语气降到了冰点:
【不敢?为何不敢?】
【皇上……】
【你的确非无心之人,因为你的心里只有你自己。】
仪贵人听的一头雾水,她这才明白:皇上这并不是关怀,这分明是质问,是见不得人的审讯!
弘历见仪贵人沉默不语,继续说道:
【当年永琏逝世,乌拉那拉氏被废冷宫。朕怀疑过许多人,却唯独忽略了你。因为你在潜邸时不争不抢,温婉贤良。可经朕查探,竟有人发现你鬼鬼祟祟,曾动过乌拉那拉氏所送来的被褥,你又作何解释?】
仪贵人听此即刻瘫倒在地,忙解释道:
【臣妾不知,臣妾不知啊皇上!】
【不知?】
弘历冷哼一声,
【一人能冤了你,朕还能冤了你不成?长春宫是皇后的宫所,你是皇后曾经的侍女,你是说长春宫也冤了你吗?!】
仪贵人此刻已经被急迫和愤恨冲昏了头脑,她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她必须为自己分辨,否则自己的下场就是曾经乌拉那拉氏的下场。
【皇上,臣妾并无害二阿哥的动机啊。诚如皇上所说,臣妾与长春宫亲近,那臣妾更不该害二阿哥性命!若皇上仍是不信,大可以传那所谓的证人来养心殿与臣妾对峙,臣妾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弘历见仪贵人如此坚决,心中难免动摇了几分,便向一旁的毓湖使了个眼色,毓湖心领神会。
夜色已深,仪贵人焦灼万分。
不多时,毓湖面色沉闷,快步来到弘历面前:
【皇上,两位作证之人全部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