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继开的声音听起来轻松愉悦,尽管此时他正因为拖拽两个赤条壮汉而气喘吁吁。
小昌昌还不算笨,看来这几年在星条国的生活让他成长了些,知道动动脑子了。
“脑汁儿还不算太稀薄,”夏继开自言自语,呼哧带喘让他的声音听起来一卡一顿的:“卷毛儿,你该像我家小昌昌学学,要学会动脑;
你们国家不是有个姓福的曾经说过——‘我们可以由读书而收集知识,但必须利用思考把糠和谷子分开。’”
edgar跟在夏继开身后,脸上全是泪水,和鼻涕。
他一直在流泪而不自知,他实在太害怕了——他的眼睛一直定在罩在两名警察头上的塑料袋上,塑料袋被胶带粘得很严实。
刚才还放狠话的警察,现在已经晕厥,edgar刚看过表,再有四五分钟,怕是他连心脏都不会跳了。
身后没有回应,夏继开回头看,就看到edgar鼻涕、眼泪糊了一脸,脚下却机械地迈着步子跟在自己身后,像个傻子。
“卷毛?”夏继开停下来等他,顺便把气喘匀:“别告诉我你只会哭、而没听我说话?还是说,你的脑汁儿已经被你哭干了?”
“吸溜”一声,edgar吸溜了一下鼻涕,同时还赌气似的抬起胳膊,狠狠在鼻子上擦了一下,并且同样赌气似的大声纠正夏继开:“不是姓福,是姓——福雷斯特!”
他是想说刚才夏继开背的那句名言,是乔治·弗雷斯特说的,那是他们英国著名的植物学家和探险家,不是什么“姓福的”。
他想用这种方式证明自己不是只会哭、也有听到夏继开说话。
可夏继开却取笑道:“你已经吸了鼻涕,却还要擦,你擦到什么了?擦个寂寞吗?果真是脑汁儿哭干了!”
“别再提什么狗娘养的脑汁儿!”edgar怒了,咆哮道:“就算我的脑汁儿干了,我却还活着,他们……”
edgar指着两名警察:“他们脑汁儿充裕,而且保鲜,可他们马上要死了!”
因恐惧而愤怒,人之常情,恐惧可以加快冷静,很好。
夏继开笑着摇摇头,继续拖着两个赤条往前走。
他选的地方不错。
老教堂街附近的地下水道,大概是整个旧线州唯一真正的下水道,只走水,不住人。
而在这条街上的公共浴池——“银杏树城堡”的正下方,将有人在这里获得“永久居住权”。
这里是个好地方,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附近有zs研究所),连清理水道的工人都很少来,除非给他们三倍工资、以及增加七到十天假期。
所以,这里的污水量因地上的“银杏树城堡”显得很充裕,也让夏继开拖着两个壮汉行走变得不那么吃力。
警用靴的脚面部分都浸在污水中,随着行走搅起一尺高的水点子,也搅起令人作呕的恶臭。
两个不着寸缕的警察一动不动地在污水中动着,被移动,洁白皮肤与污水对比鲜明,像诡异的黑白漫画。
夏继开找到一处堵塞的拐角,带着警用胶皮手套翻检,从充满发黑、黏腻的碎石污泥中选中一件和眼镜框差不多、只有轮廓没有布片的胸衣,以及两条脏到看不出颜色的丁字裤,挑在指尖。
“卷毛,过来帮忙!”夏继开招呼edgar,吊儿郎当的:“给他们换上!”
edgar根本不接,他似乎恨、又害怕眼前这个瘦子,满张脸都写着拒绝:“你是变态!”
“哦,你是这样认为的?那好吧,看来你生怕警方发现不了你这个满头黄毛儿、还上了本地新闻的、盗窃光缆的傻子,又杀了两名警察!”夏继开调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