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弟还是来接他了。
狼狈的下半身,被割开的裤子,即使...被发现这一切也无所谓了,或者其实说,林文轩压根没想过要隐瞒秦泽晨。就算他对这事实感到如此的难堪和羞耻,但他捂着自己的满身伤痕,仍旧一心想要扑进那个温暖的怀抱里。他想要被他的手臂紧抱着,表弟的肩颈线条极其漂亮,如干练的一件白瓷,手臂有微微的肌肉,是停顿细瘦都刚刚好的艺术品,那双手有力量,有温度,他会把他拥进怀里,他于是可以埋在他的颈窝,可以闻到他的发香和身上的皂香,他可以哭泣,可以哭诉,可以寻求安慰。秦泽晨会给他的,这一切,秦泽晨会给他。他就是无比相信这个。
步声停顿,来者何人?
来者...带着一头细汗,凌乱的发,那双眼也带着泪雾,本是急促地微微喘着气,扯着个装外卖的袋子的。他推开门,光于他身后延展,割裂开一方天地,林文轩抬头,来人有一双悲伤而柔美的眼睛,他最先与这双莲花瓣样柳叶一样柔软的眼对视,泪水与委屈恍的如决堤的江水,有涛涛之势,秦泽晨踉跄着,展开双臂将他拥进怀里。林文轩扯着他的衣袖,嚎啕大哭。
“没事了、我来了没事了,我会保护你的,表哥别怕...”他低着头喃喃,手一下一下拍着他的脊背:“咱们回去,我带你回家。”
林文轩恨不得自己能缩小缩小,变成五六岁的小男孩,这样他就可以缠在秦泽晨的背上,或者坐在秦泽晨的手臂上,蜷缩在他的怀抱里也好,秦泽晨会保护他的。他把脑袋埋在秦泽晨锁骨那块,衣物窸窣,他取出一件外套,围在他的腰上,宽大的袖口在前面垂下来,能挡个大概。他低声同他道歉:“我之前只想着你会冷,没想到要带裤子...咱们打个车赶紧回去好不好?”那声音令他欲眠,像是久困之人终于到了安全的彼岸,林文轩把脸藏着,上下点了点头。
地铁里走出了一对奇怪的男人。说是兄弟吧,两个人又肩搭肩,亲昵地扶持着,强壮些的那个男人不适般地垂着眼睛,微微蜷缩着身子,俊美高挑些的那个就搭着他的肩膀,不时低头同他说几句话。一副保护姿态;说是情人吧,他们的着装却并没有什么暗示,一个人咖色的直筒裤包裹着两条长腿,另一个虽然穿着贴身的裤子,但长度也在膝盖之下,裸着脚踝踩一双银灰色运动鞋。两个人走到门口,一辆车似乎是在那里等着,二人进了车,在后位上肤色深些的那位把脑袋靠在另个的肩膀上,车子渐渐开走,他们才彻底不见了踪迹。
打开密码锁,“咔哒”一声,暖黄的灯光照亮了熟悉的客厅,林文轩的身子发软,秦泽晨将他扶着靠到柔软的布沙发上,又端了杯温水过来,林文轩凑着他的手喝完了,他把水杯放在茶几上,才又坐下来,林文轩自动往他怀里缩,害怕的像只找不到窝的兔子。秦泽晨干脆把自己的薄外套脱下来披在他的身上,拢着这人。
秦泽晨的手贴着他的膝盖,掌心柔软温热,像是按摩一般往上慢慢移动,卡在他发软的内侧肌肉上,嗳嗳地抚弄了两下,沉声同他说:“表哥...你给我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状况。”闭着眼睛休息的林文轩一下子惊醒过来,声音喑哑粘涩,对峙着半晌才滚出几个模糊的字:“...你别看...”。
林文轩的眼神疲惫,是受伤后全心全意依偎着主人的小兽,秦泽晨静静地细致地观察着他,无可抑制地觉得心痛,那双琉璃一般的眸子里流露出难解的神色。可是这样的依偎,又是如此的可怜而可爱,为沉香而伤木,以陈伤而酝佳酒,这是值得的么?可是你看看吧,表哥疲软的姿态,恳求的眼神,伤口冒出的血是如此的香甜,他的喉结微微的一滑。
他唯一能保证的是,他仍旧是爱表哥的。他足够强大,能够给予他保护,他也并非残忍嗜血的人,他真的会把这只伤痕累累的灰兔子——养的很好、很好......被我的爱圈禁吧。他低声地乞求,我早已困于爱你的牢笼中多年。请也回我以炽热的爱吧。如果月不能向我而来,那么我便去踏云抱月,使之锁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