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来的代课老师陈树在黑板上写完题，习惯性地推了推眼镜。
“向阳，你来写一下。”
之前的老师休产假去了，临走的时候特别嘱咐他，向阳是个好苗子，数学闭着眼都可以考150那种，偏偏这厮压根连考试都不愿意参加，得好好培养一下。
“向阳，向阳！”
陈树看了看空着的位置，又瞪了一下向阳的同桌秦雪梅。
“陈老师…向阳他刚刚慌慌张张跑出去了…可能是去看5班上体育课了…”
陈数扶了扶眼镜。
“他这个体育课代表真是管的宽呐，都管到隔壁班去了！”
十分钟前，向阳听到张勇敢在后门偷偷摸摸地叫他，说5班的张云君上体育课的时候把腿摔了。向阳一听，心疼的不得了，赶忙用跑三千米前500米的速度往操场跑，那是一个只争第一，不争第二。
等他气喘吁吁地跑到操场的时候，看到清洁工在清理地上的血迹，旁边还有几个5班的女生在窃窃私语。
“喂，你们班班长呢？”
那几个女生看了他一眼。
“班长被送到医务室了，你快去看看吧。”
向阳又转头往医务室跑，跑到半路，向阳的手机响起了警报，这是他为张云君设置的专属短信铃声。
“敢来医务室，我就杀了你。”
向阳愣了，不让我去，我偷偷看看还不行吗。
向阳猴子似的爬到了医务室旁边的一棵树上。
新来的医务室老师也姓张，长得那叫一个如花美眷，祸水红颜，虽然性别为男，但是速度攻陷了西晨高中校花校草双榜，成为西晨高中建校百年以来第一人。以前的校草是张云君，也就是5班的班长兼学习委员，现在躺在医务室的床上被张姓老师摸来摸去的人。
向阳隔得太远了，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就看到张老师把手伸进张云君衣服里摸过来摸过去，张云君一脸痛苦和不情愿，脸色通红，向阳马上就脑补出了一则今日说法。
“禽兽！”
向阳从树上跳下来，两三步跑到医务室，踢开门，却只看到张老师坐在位置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最后事情以向阳被学校口头警告告终，“颠倒黑白！有本事你们开除我！”向阳摔了书包，从校门翻了出去。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Happybar门口，这是几个月前他捡到张云君的地方，那个时候他和几个朋友在对面的斯维登酒店庆祝18岁生日，出来准备喊代驾的时候碰到张云君被一个外国男人扶着走出Happybar。Happybar是西晨市数一数二的会员制同性恋酒吧。向阳不顾几个朋友拉他，走到老外面前就是一拳，老外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向阳，别打了，这个老外说你朋友是自愿的！”向阳的铁哥们谢明宇是西大外语系的，比向阳大两岁，怕闹出事，连忙拉着向阳。“狗屁！”向阳跟张云君之前虽然只见过几面，几次都是向阳在办公室被罚站，张云君过去抱作业，看他站在那里，两个人说过几句话，但是向阳觉得张云君真是他见过最完美的人，成绩一直是年级前三，向阳他们班的每个老师上课都要夸一句，要是隔壁班的张云君来做这道题…还有，英语说的贼六，被学校选到省里去参加英语演讲，一路过关斩将拿了个全国第一回来，向阳还在网上偷偷看了好几遍视频，还有，还有，张云君还是天文社的社长，还出过一本叫《西晨星鉴》的书，只发了一万本，网上全是盗版，向阳托了几个朋友才买到一本正版，还有，还有……向阳没有办法把眼前这个平时说话温温柔柔，总是抱着一堆参考书，名字只会出现在校优秀学生榜上的人跟眼前这件事联系在一起。向阳深呼吸了几口气，然后拉着醉的不省人事的张云君上了街边的一辆出租车。
在出租车后座，喝的也不少的向阳就压着张云君从上到下摸了一回，张云君全身都很敏感，摸着摸着就射了，后来向阳也不记得是怎么把张云君带回家的，怎么就睡了一觉，张云君是怎么走的，后来在学校见到的时候还能跟他打招呼。
向阳站在Happybar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走了，他不需要去探求什么真相。他相信什么，什么就是真相。
隔壁的张勇敢探子来报，张云君已经一个礼拜没有来上课了。向阳给张云君发微信，打电话，甚至写信，都没有回。向阳还去堵过张云君家门口，得到的回答都是，少爷在休息，不想见任何人。医务室的张老师也辞职了，向阳才知道，张老师叫张云坤，是张云君的堂哥。
一个月后，英语课，向阳趴在桌子上正准备睡个回笼觉，张勇敢在后门叫他，说张云君在校长办公室办休学手续。向阳一下子就醒了。
“向叔叔，谢谢您的理解，捐款的事我会再跟我父亲提的，请您放心。”
“云君，那你也好好养病，学习压力还是不要太大，凭你的成绩，即使休息三个月回来，考个状元还是没有问题的。”
张云君穿着一件宽松的长开衫，戴着一顶渔夫帽，帽檐压的很低，似乎不想再多说，把桌子上的文件收了收，出校长室门的时候正好撞到跑过来的向阳，张云君被撞得趔趄了一下。向阳想拉他一把，却被他躲过去了。文件洒了一地。
“张云君，你…”向阳明显感觉到他刚刚撞到张云君身上的时候，张云君腹部不正常的凸起，张云君整理了一下风衣，有些为难地看着地上的文件。向阳眼疾手快地把文件捡起来，抱到手上。
“我们找个地方谈谈。”向阳抱着文件往学生宿舍走。
向阳和张云君都是有午休宿舍的，就是专门给他们中午休息两个小时，而且有阿姨三天打扫一次。张云君的宿舍里放的都是参考书，错题集，还有他没日没夜刷的卷子。向阳的宿舍倒是干干净净的，除了他有一次从家里带来的张云君写的那本《西晨星鉴》。
一路上，张云君都一言不发地跟在向阳后面。向阳有时候觉得张云君走慢了，便停下来等他一下。平时十分钟的路程，两人竟然默不吭声地走了半个小时。
张云君走得慢，是因为他在抗拒跟向阳谈话，但是他知道今天这些话他不得不说。刚刚向校长无意中提到希望张云君离向阳远一点。虽然张云君在全校人面前都是天之骄子，唯独向校长，知道张云君的父亲是怎么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中间用了多少手段，踏碎了多少人的白骨，虽然张父是西晨高中改革后最大的股东之一，但是向校长仍然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跟张云君有任何的关系。
关系吗，当时张云君不动声色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恐怕不能如向校长所愿了。
“你是不是不舒服…刚刚听我…向校长说你生病了。要不我送你去医院吧…”
向阳怀里抱着文件，还在想刚刚撞到张云君的那一瞬间。
“不去医院！”
张云君下意识地捂上自己的肚子，戒备地看着向阳。末了又觉得自己反应太大了，把渔夫帽往下拉了拉。
向阳打开宿舍门，宿舍大概20个平方左右，只有一张床，一张书桌，一个阳台。早晨凉爽的风通过阳台吹进来，教学区的同学都在上课，这一栋楼都是午休宿舍，此时此刻可能只有他们两个人，安静得只有风的声音。
向阳把阳台关上，窗帘拉上，门反锁，动作一气呵成。
张云君坐在床上，看着他做完这一切，心里有个指针狂跳不止。左右都不是好结果。
向阳拉了个椅子坐在张云君面前，搅了搅手指。
“你要说什么就说吧，我赶着回家刷题。”
张云君避开向阳炽热的目光，眼神瞟向窗外。
“你为什么要躲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