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心,真是恶心。
心恒四仰八叉地被绑在一张巨大的蜘蛛网中央,湿答答的白色液体弄脏了他最喜欢的一件僧袍,阿弥陀佛,真是恶心。他又在心里默念了一次。自从西天取经的话本在妖界流传甚广,是个十八线小妖都想吃到唐僧肉,无奈金蝉子早已归位,小妖怪也打不过斗战胜佛,于是便把目标瞄准了得道高僧,但是得道高僧大多都是七老八十的,可能不太合胃口,最终受害的竟然是他们这些白白净净的小沙弥。
心恒其实出家前是个纨绔子弟,最喜欢的就是酒池肉林,美女如云,偏偏生了副好皮相,男女通吃,老爷子觉得这样下去迟早要完,某年某月某日路遇一位百岁高僧,十九岁的心恒便随他做了个沙弥。每日除了吃斋念佛,心恒最大的乐趣就是养了一只小奶猫,叫大大,因为心恒捡到大大的时候,它才是一般小猫仔大小,养了一个多月,就长成了大猫的样子,着实稀奇。
正当心恒幻想大大长大成一只灵兽,变成他的坐骑,让他能够不用走下山化缘的时候,大大却幻化成人,还跟他有了露水情缘。被自己的坐骑骑了是什么感觉,不好说,有点爽。
爽的结果是他大了肚子。
不敢在寺里呆下去,四个月差不多显怀的时候跑了出来。他第一个想法是去找大大,虽然大大是被他赶走的,但是他身无长物,不学无术,只能先找个地方蹭吃蹭喝了。等到卸货了再回家就行。
想到这里,心恒觉得心里有点难受,在外面风餐露宿了四五个月,大大也没找到,吃也没吃好,睡也没睡好,自己瘦了一圈,肚子却大了一圈,他的手和脚都被蜘蛛丝绑着,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肚子,大的他都看不到自己的脚了。加上他被绑了应该有一天一夜了,又饿又渴,手脚都充血了,头晕眼花,巴不得晕死过去,直接去见佛祖才好。偏偏这时候,肚子里的崽子像是感应到什么似的,狠狠地踢了他一脚,在他肚子上踢出了一个鼓包的形状,他嗯嗯地哼了一下,汗马上就下来了,要不是被绑着,他肯定会立刻跪到地上去抱着肚子先滚三圈,真他妈疼,他心想,嘴里却没喊疼,他从小就怕疼,因为几个后娘老是想办法欺负他,老爷子又忙,所以他才年纪轻轻就跑出去花天酒地,回去了就会被打,但是他却从不喊疼。
“别,别动了啊,我警告你,把我疼死了大不了一尸两命,嘶,我说,嗯,我说别动了。”
心恒抿着嘴,肚子里还是动的厉害,他忍不住小声地嗯嗯哼着,跑出来这么久,头发长得快,已经到了齐下巴的地方,现在被汗贴在脸上,黏腻的十分不舒服。他想撩一撩头发,更想用手揉揉有些发硬的肚子,不会是要生了吧,他记得才八个多月,估计是他一天一夜没吃饭了,小崽子开始抗议了。心慌慌,他隐隐觉得蜘蛛精把他抓来不是为了吃他,不然也不会把他五花大绑,难道是为了吃他的小崽子!不会的,不会的,那直接把他开膛破肚就行了,那是为什么呢。
小崽子动了一会果然不动了,把他疼出了一身冷汗,也可能是吓的,毕竟现在要生了可不太好玩。
洞口响起了淅淅索索的声音,有东西进来了,可能是蜘蛛精回来了,这只蜘蛛精道行不高,还没有幻化成人形,就是一只水缸大的蜘蛛,他从小就怕蜘蛛,被绑来的时候意识不清醒,现在要是看到大蜘蛛不知道会不会被吓的难产。
别进来,别进来,他默念着,确实有东西进来了,竟然是一只小猫咪,跟大大一样,土黄土黄的。
“喵~”小猫咪在他脚边绕了一圈,摇了摇尾巴,趾高气昂地看着他。
“你,你认识一只叫大大的猫吗?”
心恒可能是饿糊涂了,竟然跟猫讲话,最重要的是大大是他取的名字,说不定被赶走了之后,大大就已经不认他这个主人了。
小猫咪果然没什么反应,蹲在他面前看着他,忽而好奇地用猫爪刨了刨蜘蛛网,结果蛛网粘到猫爪上,甩也甩不掉。心恒也是佩服自己,这般处境了,还有心情吸猫。
洞口有人进来了,猫咪跳了两步,躲到了一旁的阴影里。
进来的是一个少年,约摸十三四岁,穿着一身黑衣,黑色的头发随便束了一下,长得倒是清秀干净,特别是一双眼睛,玲珑可人,是心恒喜欢的款式,开口却不那么讨人喜欢。
“和尚,你什么时候才能生孩子?”
???
这是什么问题。
“我的意思是,我要跟你生孩子。”
???
心恒愣了一下才理清楚这个小朋友的话,他想,让心恒,给他,生孩子。
“你,你是哪位?”
心恒心里暗戳戳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是绑你来的那位。”
要完,蜘蛛精幻化成人形了…
“你先把我放下来,生孩子要先成亲,实不相瞒,我是个出家人,成不了亲。”
“胡说,那你肚子里的东西是哪里来的。”
“这个,这个…”
出家人不打诳语,但是可以说善意的谎言,特别是当一个小孩子问大人孩子是从哪里来的的时候。
“哎呀,我肚子疼,可能,可能是要生了!哎呦喂,哎呦喂,疼死了啊。”
心恒突然喊了起来,表情也跟着扭曲起来。小时候装病是最好用的,不知道变成大人了还有没有用。
蜘蛛精果然被唬住了,吓得小脸惨白,连忙把心恒放了下来。心恒手脚突然失了束缚,酥麻酥麻的暂时动不了,任凭蜘蛛精小小的一个把他抱在怀里,心里笑嘻嘻,嘴上却一个劲地喊痛。
“怎么办,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蜘蛛精一脸茫然地看着心恒,其实他是见过生孩子的,在他还是一只可爱的小蜘蛛的时候,他到处爬,某一天爬到一个屋檐下躲雨,房间里面刚好有个男人在生孩子,是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全身赤裸,双手双脚都被绑在床上,嘴里被塞了一个布条,涕泗横流。壮汉在床上难耐地挺动着,一个劲地向下使劲,震的床吱嘎吱嘎响。他的双腿曲起,双腿间的穴口大开,黑洞洞的,羊水和血水随着他用力一股脑地往外冒,却没看到胎头。房间里的人急得团团转,后来一个产婆模样的人开始压他的肚子,把他的肚子都压的变了形。壮汉看起来皮肤黝黑,应该是个吃过苦的人,却在床上痛的左右打滚,双腿被强行分开,胎头一点一点被挤压出来,后来壮汉只能发出野兽一般的呜咽,血越久越多,蜘蛛精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幼小的心灵受到前所未有的打击,后来足足有一个月没有出门。但是壮汉生产时汗珠涔涔,闷声呻吟的模样却深深地印在了他脑海里。
心恒在蜘蛛精脸上拍了一下,提醒他自己要生了,别走神。
“准备热水,毛巾和剪刀。”
心恒也不知道这些是干嘛用的,总归先把蜘蛛精支开,自己好逃跑。
“哦,好的,好的,你别害怕,我马上出去买。别生啊,等我回来再生。”
“好好好,你快去吧,我等你。”
蜘蛛精忙不迭地跑了出去,心恒拍拍身上的灰,抱着肚子站了起来,可能是腿曲的太久了,有点麻,他站起来之后又重心不稳地向后跌去。
一,二,三。
居然没有人扶他,剧情不对呀。他走到角落里,找到了那只在舔毛的猫咪,打量了一番,才把它抱了起来,塞到了衣襟里,猫咪拱了拱,只露了一个头出来,爪子还坏坏地抓了一下心恒的前胸。
“啧,你想喝猫汤还是想吃麻辣猫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