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那是恢复“赶考”的第一年,郑庄嘉提前两个月就收到了儿子的书信,上面就写了几个大字,“老爹!恢复赶考啦!”。
郑庄嘉捏着油纸信封,看了看那一叠沉甸甸的样书,又摸了摸兜里的体检报告,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给儿子回信道,“爹今年考不了啦!”
谁知道第二天李晓谷就坐了同乡的拉煤车回来,七个月的肚子把大灰袄塞得满满的,他老爹正在食堂里给教街坊识字,隔着窗子就看到自家儿子在拉煤车上一颠一颠的,黄土被扬得老高。
“李晓谷,你咋回事!娃不想要啦!”郑庄嘉手指上还沾着粉笔灰,当着众乡亲的面就去揪自己儿子的耳朵。
李晓谷也是二十好几的知识分子,推开他爹就往跟着出来的李达谷后面躲。
李达谷高高瘦瘦,力气也大,一手拉着一个,“都揣着娃呢!胡闹啥!”
郑庄嘉气的连连跺脚,“嗨呀!你咋就说了呢!”
郑庄嘉十六岁的时候和长他四岁的李达谷在一片稻谷地里打了滚,几个月之后,大丰收,在床上躺得腰酸背疼的郑庄嘉被拉出去帮忙割谷子,割着割着就倒下了,他个子小,也没人注意到他,他抓着身下被压趴了的谷子闷吼几声,后面撕开了似的一阵疼,不一会就传来了娃的哭声。
娃下来的太急,他肚子里受了伤,一吃凉的就闷着疼,二十多年了都是这样。李达谷心疼他,没想过再要一个。前几日下午,郑庄嘉正在厨房里和面蒸馒头,几次大力下去,嘿呦嘿呦直喘,李达谷就在外面笑他是真的岁数大了,一个小面团都搓不动了。过一会里面没人回嘴,李达谷进去一看,郑庄嘉摊在地上,人都昏迷过去了,去医院一检查,有了五个月的身孕了。
李晓谷肚子里的娃预产期就在考试那几天,他是考不成了,就鼓励他老爹去考,郑庄嘉经过儿子一夜劝,也动了心思,李达谷肚子里没媳妇儿那几分墨水,听到他说要去赶考,本来准备戒掉的经济牌香烟又抽了起来。
接下来几天李达谷老是不见人影,李晓谷也没有要回城里的意思。
他大着肚子一个人回来,也没看到他把男人带回来过,乡里邻里的风言风语就传起来了,说他是给县长做三儿了,专门躲回乡下生娃的。
李晓谷也不理,一天三碗干饭吃的香喷喷的,他老爹就吃不下去了,前几个月没害的喜一股脑返了回来,别说看书了,整日躺在床上呻唤,地都下不来。
李达谷把在星华书店抄的书给郑庄嘉拿回来的那一日,村头开进来一辆红旗车,引得整个村子的人都去围观,那时候,有辆单杠自行车就是富裕了,哪里见过这铁玩意儿。
车直接开到了郑家门口,从后座下来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李晓谷早就听到动静了,趁乡亲围过来才撑着后腰走了出去,将男人的墨镜一摘,露出一双斜飞的凤眼,“大冬天的戴墨镜,人家还以为你瞎呢,还不快进来,肚子里的想你得很,这几天闹死我了。”
这下之前嚼舌根子的人总算知道究竟是谁瞎了。
风言风语停了,郑庄嘉的害喜病也好了,感动地抱着李达谷亲手在书店里给他抄的书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年纪大了,又怀着娃,身上犯懒,再加上不知道是不是肚皮上的肉松了,娃长得飞快,李晓谷还总喜欢挺着肚子跟他比大小。
02
比着比着,李晓谷就觉得不对味儿了,他老爹好歹比他迟怀两个月,怎么六个月的肚子比他八个月的都大,晚上熄了灯就往蔡学塘身上骑,被蔡学塘捏着窄胯翻身压在下面,“做什么?要翻天?”
李晓谷搂着他的“天”肚子一挺一挺的,谄媚坏了,“没啥,想让你给我补补胎。”
两人补胎补到鸡叫了才睡下,隔壁屋子的郑庄嘉和李达谷被他俩躁了一夜,两人在热炕上翻过来翻过去的都睡不着,等他们这边睡下了,才嘴啃嘴抱做了一团。
“猴急啥?”
“想得很!你不想?”
“想!想!哎呦…你别翻我…当心着我肚皮!”
第二天郑庄嘉身上的骨头都散了,头上敷着一块湿帕子,还嚷着复习一天也不能落下,李达谷就捧着题给他念,他在脑子里演算,一道题都还没算出来,就捧着肚子哦嗬哦嗬的歪倒了,“坠…坠…糟了…肚子糟了…”
请了大夫来看了看,说是房事引起的假宫缩,得禁,不然娃得掉,孕夫也得注意休息,别伤了神。
郑庄嘉连连点头答应,等大夫走了李达谷就把他的书给锁了,又抱了一床被子进来看样子是准备打地铺,郑庄嘉哎地叹了一声长气,仰倒在了床上,这下是真的考不成了!
大夫临走时还顺便给李晓谷摸了摸肚子,活像算命的看手相,最后得出批语,有点营养不良,不过李晓谷是头胎,孩子小些,好生。
郑庄嘉这边化悲愤为食欲,李晓谷也得补营养,两人一顿两个搪瓷海碗的饭量,由李达谷和蔡学塘做监督,必须完成任务。
就这么一月无事,村里决定“赶考”前一天晚上在晒谷场给全村人民放电影,反正考生已经被村子里用大篷车拉去县城里备考了,还是蔡学塘给统一找的住处。
李晓谷的预产期也就在这一两天,身上乏得很,一走路入了盆的胎头就哐哐撞胯骨,就这样他还要去凑这个热闹,不但自己要去,还要拉着肚子比他大了好几圈的老爹一起去,另外两个人本来不同意,他又一番巧舌如簧做起了思想工作,核心要义就是让娃早点接触一下“先进思想”。
郑庄嘉从中午开始肚皮里就闷闷坠坠的不舒服,躺到下午也不见好,本来想矢口不去,又想着儿子也是一番心意,这才强打着精神起了身。
电影好看,一到精彩处村民哗哗啦啦的鼓掌,动情之处又有几个妇女小声的低泣,说不来的几个人都看得入了迷,李晓谷弓着腰屁股怼在一根小马扎上,隔一阵就要挪挪屁股,揪揪袄子,脸色由白变红又变紫,最后五官拧成一团,撅着嘴喉咙里小声地嗯嗯。
还是蔡学塘先发现他不对劲,脸憋得跟个猪肝似的,屁股下面的小马扎被他怼得滑了老远,快要挨到旁边的女同志了。
蔡学塘连人带马扎一把拽了回来,“怎么了?”
他声音虽然小,也引起了周围女同志的注意,一口标准的低沉播音腔,跟平时村里一口土碴子味儿的糙汉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可能是晚上吃胀了,想拉。”
“那我陪你回去。”
“别,我再忍忍,再忍忍…”
李晓谷心底里觉得自己可能是要生了,但是昨天听到的话又让他不断告诉自己他只是晚上吃多了,回去上个厕所就好了。
昨天路过老爹屋门口的时候他听到里面悉悉索索的,是两个爹在办事,他正疑惑不是说得禁吗,就听郑家庄嘉开口说,“可劲儿给我松松…”,松啥?他趴在窗户上偷听,“亏得大夫说娃养得太大了,可能会早产,赶着小谷前面落地最好…唔…你轻点操…是让你给松松,不是让你把娃给操出来…”早产?李晓谷耳朵都贴到窗玻璃上了,木床吱呀吱呀地一顿乱响,他老爹说不出其他话来了,咬着枕头“哼啊——哼啊——”的憋叫,“来不起了…来不起了…哎哈…娃动得很…”
李晓谷被里面的动静整得后面湿糟糟的,还没听到重点内容呢,撅着的屁股就撞上了一个硬家伙,他男人的尺寸他隔着裤子都能丈量出来,也不管身后开始解皮带扣的蔡学塘,继续支着耳朵偷听——“不是我非要争这个辈分…能就能…不能我也不能堵着小谷的屁眼子不让他生啊…”
后来屋子里再说什么李晓谷就没心思听了,下半身一凉,一个火火烫烫的东西就杵了进来,蔡学塘把他压在两个岳丈屋门口狠干了一回,他捂着嘴不敢叫,更增了快感,前前后后都泞透了,蔡学塘才给他提了裤子,把他抱回了屋里。
“下次再想听,就自己叫给自己听。”
03
电影散了场,从晒谷场往屋里走也就三四百米路,一路上都没有电灯,李达谷就在前面用手电筒照路,一个光圈只看得见前面一方地,周围都黑鸦鸦的。
蔡学塘本来是想掺着李晓谷,结果他刚拉着人走了两步,李晓谷就说坏了,他可能是拉在裤子里了,后面湿洼洼的,说什么也不让蔡学塘同他一路走。
蔡学塘再看看自己另一个岳丈,郑庄嘉扶着土墙走得尚好,好像知道蔡学塘想过去扶他,赶忙说,“你拉着点你媳妇儿就成,这条路我走了几十年了,摔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