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过雨,没有风,天蒙蒙亮。
粗布麻衣的小小少年佝偻着身子,倚在墙边站着,抬头望着天,白云如苍狗,霎时变莫测。
方才夫子说:“圣君遑论功绩,臣子皆当侍奉。”
其他大小孩子实际上根本不明白什么意思,照葫芦画瓢地念。
诸葛亮站起身的时候,在乌乌泱泱的人群中格外显眼,他作一揖道,“夫子慎言。只是亮认为,君主所以称主,必为国为家,算无遗策,呕心沥血,万不可以高位欺压……”
话音尚未落完,夫子已经震怒,小老头在州郡间小有家势,教书多年,平生最烦有人驳斥他的言论,此刻更是毫不留情地把人撵出了屋子。
诸葛亮捋了捋衣袍,袖手而立,心想,外面风凉,也甚好。
嚎叫与厮杀传将过来的时候,诸葛亮正望向院子里的门。
木头的门碎成几段,摔了过来。
那把刀的刃已经卷了边,携带的血液有一股浓重的腥气,映在诸葛亮的眸中,如见寒星。
——
粗糙的地图拍在临时搭成的桌子上。
翼德等人犹如飞蝇,言不停歇。
“这城救不了。”
“绝对救不了。”
“可……”
“如今曹贼兵强马壮,徐州又是易守难攻,他一旦进了城,我们的兵马奈他不何!”
刘备连点三头,手却一指曹军后方。“曹操向来粮草不多,趁这个问题尚未解决,正好奇袭。陶谦既然求救,他便从前方拖住,我们从后断其兵草,曹操必然撑不久。”
火势太大,刘备等人策马撤退时还能听见曹军的呼喊。
翼德等人丝毫不管脸间焦灰,嚎叫而去。
刘备还是摸进怀里,扯出条破旧丝绢,抹了抹脸。
远远望去,徐州城的方向冒出股股灰烟,无论兴衰,唯百姓苦。
——
诸葛亮跌跌撞撞跑回家的时候,
家里的姐妹们被摁在地上不住地抖,诸葛亮环顾四周,举起了邻家的陶罐,狠狠掷在了那士兵头上。
血液缓缓流进那人的甲胄中。
他说的不像是鲁地的话,诸葛亮听不太明白,但是意味很明显,这个人如同疯犬一般扑了过来。
诸葛亮滚在地上闪躲,但哪里是杀红眼的士兵的对手。
又一扇木门摔在诸葛亮面前的时候,他没有那么好运。
他扭头对家里的姐妹们大喊
“你们快点往南边跑,叔叔之前说会来接我们,他应该是从南边过来!别回头,一直跑!”
诸葛家的女公子们猛然一惊回过神来,顺着经常走的路一直跑了出去。
天光渐渐亮起来,诸葛亮被掼在地上的时候,心想,天终于彻底的晴了……
——
徐州城的局势已经扭转,两方军马在城外交战,各放狠话离去。
刘备则被迎进城里,刘军四处扫灭俘获曹军。
有惊恐的百姓匆忙逃去,刘备便叫人去安抚他们。
直到来到一座木屋前,大片的血蔓延出来,刘备几乎被这红灼了眼。
“贼人!住手!”
——
诸葛亮醒的时候,又看见了灰蒙蒙的帐顶,只是这一次,旁边有人含糊道,“这位小兄弟,这位,”看见诸葛亮清澈的目光,刘备还是定了定神,“这位小兄弟,不知怎么称呼?”
诸葛亮看他踌躇的样子,不禁轻笑,“你知道我的事了?”
刘备汗颜,“实在是,实在是医官,揪住我告知的,并非我本意。”
诸葛亮欲笑,不知怎么突然哽住,竟是咳出口血来。
“来人!”
刘备不知道自己一声“来人”被手下们传成了什么样。
“说是带回个盘靓条顺的小姑娘?”
“藏自己屋里呢……”
“大胆!如此编排主公!不过夫人早去,主公四处奔波无人照顾了,也是该想想成家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