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还真没什么安全感。
他的脚下没有支撑,每一天都在不断往下坠,每一步都失重。
因此他特别渴望抓住点什么,有时候是扑进竞赛题里,有时是数钱,有时是抱着被子睡觉,有时是抓住一个拥抱。
某次给贺远补完课,许还真照例把东西收进包里准备离开。
贺远放下写得密密麻麻的草稿纸,揉了揉写痛的手腕,肩靠着椅背头往后一倒,露出他优越的下颌线。
他从下往上看许还真。
“班长大人,你周六有空吗?”他吊儿郎当地问。
许还真的手搭在书包的背带上,收拾东西的动作不停:“没空。”
他一边收东西,一边想了想又问贺远:“有什么事吗?”
许还真说话和听话的时候会很认真地看着对方,很专注,一并将他的珍视托付给了对方。
可是后来的他总是沉默不语,避免一切和贺远的对视和对话,就算撞上视线也会迅速移开眼。
贺远仰着脖子,手里的笔转了转。他突然坐起来凑过去,把手趴在许还真的椅子上:“我想给你拍照。”
许还真少见地迷茫了,他眨了眨眼睛盯着贺远的嘴唇看,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有什么好拍的?”
他把水杯塞到书包的侧面,没发觉抬手的时候不小心蹭过了贺远的下巴。
贺远蹲在原地,愣了一下,又笑开:“我想请你当模特,好不好啊?”
很轻,有点痒。
他笑着,面上不显,喉结悄悄滚动了一下。
贺远等了一会,没等到许还真的回答。但他知道,许还真只是在思考,最后一定会给他一个答复的。
他总是这样。
许还真背上了包,最后说:“好的,周六下午可以。”
许还真向老板请了下午的假。
他第一次走进贺远的公寓,那时的他不会想到,日后他们在这个房间的每一肢体都交缠过。
贺远正在里面等着他,许还真看到他已经摆好了三脚架摄像机和遮光板,看上去很专业。
“我该做什么?”他放下包,走到贺远身边问他。
贺远指了指白色的墙面:“你站在那里就好,我先抓拍几张,姿势自然点。”
许还真依言照做,笔直地站在那里。
贺远的眼神透过镜头落在许还真的脸上,又移到他的唇上,按动了几下快门。
他的眼睛从摄像机处往上移,直直地看向许还真,对着虚空指了指。
“你的这里。”他说,“要不要润润唇。”
许还真照着他指的方向摸了摸鼻尖,又从他的话里明白过来,往下摸到自己的唇。
今天喝的水少了,嘴唇有点干,起了皮。
贺远去给他拿水,许还真打量了一圈周围的坏境,只有基础的摆设。除了这个角落放的摄像用品,几乎没什么个人气息。
他盯着旁边茶几上的花瓶发呆,心想怎么光一个花瓶放在这里,不放点花吗?
贺远走进房间,看到他呆呆的样子,勾了勾唇角,把杯子递给他。
“还是新的。”
“谢谢。”
许还真接过来,里面是温水。想到嘴上太干,便伸出舌头舔了舔。
放下杯子时他才发现贺远正盯着他看,已经看了很久。发现他喝好了,杯子无处放置,贺远就从他的手里接过放到旁边的桌子上。
“这样可以吗?”
许还真指着自己的嘴问。
他的皮肤白,嘴唇的色泽很深,沾了水泛着光。有点肉肉的,看上去很好亲。
“可以。”
贺远听到自己这么回答,用镜头把这时的许还真记录了下来。
他没有穿平日的校服,简单地套了一件黑T恤,露出手臂。他的眼睛像一池春水,但平日里是静的,只有对视的时候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到泛起的波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