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有感而发?早有准备?
“王杂毛!一别经年,怎才见你胡爷爷便跑了?!”
随着一声大喝传来,已看到接应人马的王德仁立时便扭头往身后看了过去。
他本依着王体中军令在城北吸引城中守军的注意,可谁曾想这才闹腾了一两盏茶的功夫便遭到了大队骑军的突袭。
要吸引守军注意便得摆出一副将要攻城的架势,要摆出攻城的架势便得将阵型沿着城墙散开。
如此一来,无有密集阵型加持的寻常步卒又怎可能扛得住大队骑兵的冲击?
王得仁倒也算是厮杀半生的惯战之将,他虽一马当先,但终也还是趁着空档仔细观察了一番。
两个字,熟悉。
这些骑兵除了甲胄装备与他们不同之外,不管将领所用战法或是兵卒之间配合都带有浓浓的闯军风格。
若非在这些兵卒中未曾看到熟悉的面孔,说不得王德仁都要觉得这是针对他的一场阴谋。
“胡胡茂祯?!”
“正是你胡爷爷,怎的?数年未见,识不得咱了吗?”
“你伱怎.你不是.?”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身影,王得仁立时便惊得愣在了原地。
当年高杰未叛之时,胡茂祯便已是独领一军的闯军大将。
那阵子莫说他王得仁,便是已经死了的白旺也只是寂寂无名而已,若非机缘巧合之下让两人有了些往来,以胡茂祯的身份大抵也是叫不出这声“王杂毛”的。
可这些却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又如何能让王得仁心里生出半点波澜?他之所以愣在了原地,却是想到了这一阵的风言风语。
难道
心念及此,王得仁不由看了眼前来接应的人马,待见其已列好密集方阵,他这才调转马头,做出了一副欣喜的表情。
“原来是胡头领,多年未见,却是让咱想念得紧啊。”
“哎呀,我老胡也甚是想念老弟,莫不如随我回营,咱们好好喝上几杯。”
此言入耳,王得仁倒也没有回击,哂笑一声便将话题转到了自己感兴趣的地方。
“待忙过这一阵子,小弟定和头领把酒言欢,只是听闻头领在豫亲王军中,却不知怎又来了江西?”
“哈哈,你却是不知,当初高帅为奸人所害,我等迫于无奈才投了鞑子,可后来我等见太子殿下乃当世英主自然就陆续弃暗投明了。”
说的好听,怕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了吧。
待听完胡茂祯一番吹嘘,王得仁自是腹诽不已,可于此同时他也从这番话里获得了自己需要的信息。
“胡头领这投明、叛明复又投明,咱却是学不来啊,”得了想要的信息,王得仁的话锋立刻便是一转:“好了,既已各为其主,那咱就刀兵上见吧。”
言毕,王得仁拍马而去,胡茂祯虽因这番嘲讽心中憋闷,但此时清军的接应人马已然严阵以待,他却也只能恨很地啐了一口便准备反身离去。
只是他这一阵冲杀却也费了好些时间,就当他正要拨马之时,却听身后一阵马蹄疾驰之声,紧接着便有兵卒来到了他的身前。
“禀大帅!殿下那里已然战毕,滇军胡一青阵斩敌将王体中。”
“阵斩王体中?!”
“是。”
“验过了?”
“验过了。”
待听到兵卒最后一句,胡茂祯心中先是一喜,紧接着便暗自揣摩了起来。
“来人,去鞑子营外喊:王体中已死,咱记下王得仁这份情了。”
这大抵便是传说中的主观能动性了。
先前他能想出此等谋算,一来是了解同出一源的赣州清军,二来是受了朱慈烺的启发。
可此时这一句很可能会引起清军内讧,甚至会直接要了王得仁小命的话却是完全自发自愿的。
做完这番布置,胡茂祯却也没打算在此看戏,将收尾工作安顿给身侧军将他便直接往城南而去了。
这一战,由于清军完全没有料到会有骑兵来袭,所以其突然性便几乎能与夜袭相提并论。
可由于清军摆出的攻城阵型实在散得太开,胡茂祯虽如狼入羊群一般,但造成的杀伤却也算不得太多,依着他的判断,待到清军即将退入大营之时,大抵也就两千不到而已。
不过他这一番却也不是纯为杀伤。
说到底,他此番带来的骑军也仅千余,便是赣州的鞑子排着队来让他杀,却也免不了磨上几次刀。
如此情形之下,这番谋算的落点也就只能放在击垮敌方士气,为整合赣州明军争取时间上了。
最终的结果很明显,清军的士气不但遭到了极大的削弱,便连王体中也死在了阵中,再加上胡茂祯的临别赠言。
哪怕这路清军足有三四万人马,但在短时间却也休想再发起有效进攻了。
只是后面该怎么办呢?
约莫盏茶功夫,胡茂祯终于在赣州城南见到了太子殿下。
此时除了还未开战便撒丫子跑路的曹志建之外,赣州城里有资格面见太子殿下的人却已尽数到场了。
“来来来,”待见胡茂祯到来,朱慈烺便朝着他亲热地招了招手,其后也不容他禀报城北战况,朱慈烺便朝着众人说道:“这位便是定下了此番谋略的胡总兵。”
话音落下,各人自是纷纷见礼,而朱慈烺竟生生等到见礼结束之后才又说道:“今日一战,不但两位胡将军立了奇功,诸位将军也是出力颇多,不过.”
前半句一出,诸人便觉是到了论功行赏的时候,不但二胡将腰板直了一直,便连张安等人也是露出了期待的神情。
可谁曾想,太子殿下竟在最后挂上了一个“不过”,甚至还拖了一个长音。
如此一来,这话的重点便落在转折之后,诸人的面色便也变得有些不自然了。
“不过在论功行赏之前,却还需先将罪责论清楚。”
“殿下!”朱慈烺此言才出,永宁王便直接站了出来:“诸将虽有错处,但若没有这场误会,我军却也不会有此大胜,莫不如.”
“在本宫这里没有功过相抵的说法。”
“殿”
“永宁王是要违抗军令吗?”
“臣不敢。”
待见太子殿下沉着脸问出这话,永宁王心中虽有不甘,但掂量了一番终还是没敢再当这好人。
老实讲,他这话里并没有掺杂私心,一切都只是为了团结各部以便能与清军相抗衡。
可治军之法又岂能只讲功赏,不谈责罚?
在原本的历史上,江西各部虽都奉隆武小朝廷之命,但在与清军的对抗之中却多少都带着些各行其是的意思。
这一方面固然是隆武因本身力量不足而对地方缺乏足够的掌控能力,但不可否认的是,投鼠忌器之下的只论功赏、不谈责罚却也是其逐渐失去对地方掌控的因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