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想杀贺新凉的另有其人。
贺新凉沉默许久,晨曦将一双漆黑的瞳孔照亮。
“走吧,我们回去。”
……
三人赶回烟城,贺新凉让其他两人守在城外,孤身一人来到城墙上。
凝光上人一直等在此处,掌令石熊便一直陪在此处。何鸢的尸身恍若生前,只是苍白了许多。
贺新凉首先问道:“石掌令,你手下能人众多,难道看不出死因?”
石熊正要说话,贺新凉抢先道:“上人面前,还望掌令不要隐瞒。”
石熊看向贺新凉的目光,知道他肯定查到了什么,肯定不能糊弄过去了。
石熊便道:“瞧小仙师说的,我也不是行家,哪里知道什么。还是请人来看看吧。”
随后看向凝光上人,没有言语,想必是默认了。石熊冲着城墙下招手,不多时有仵作走了上来。
仵作冲石熊行了礼,便上前查看。顾及凝光上人在前,仵作只用两根手指验了验伤口。
随即说道:“不论凡人和修士,法术神通,刀枪剑戟不过杀人手段,死因总归是大差不差的。”
凝光上人道:“说重点。”
“我看这位仙师的伤口深度和角度,应当是自杀。是自愿还是受人操控,就不得而知了。”
凝光上人不言语。
石熊挥了挥手,让仵作退下。
“查来查去,查出来个自杀。正是担心勘验有误,才不敢上报。”石熊搓着手道。
“没错,就是自杀。”贺新凉取出织霞梭交上,“这里还有何鸢留下的遗书。”
凝光上人拿过织霞梭,不需如何动作,霞光自然吞吐,于空中交织出文字。
“弟子不孝,今日一去,不能再侍奉于师尊膝下。若有来世,再入师尊座下……”
看罢遗书,凝光上人看向贺新凉:“还有呢?”
贺新凉将织霞梭所描画的画卷一一道出,凝光上人立即明白:“你是说有人让她来杀你,若不成功,就得自裁?”
“正是如此。”贺新凉点点头。
“那人是谁?”凝光上人语气含怒,已经到了极致。
“不知。”
贺新凉说道:“那人连织霞梭都不能记录,想必是知晓织霞梭的存在,为了提防其功能,刻意使了什么手段。”
凝光上人立即道:“不可能。千里织霞梭是鸢儿亲自祭炼的本命法宝,她极少下山历练,怎么会有人清楚织霞梭的功用?”
“寻常人,自然不知。可是这个城中,不是有一位手眼通天,从入城之始,便紧盯着每一位修士的人在?”
贺新凉转向石熊,淡淡道:“你说是吧,石掌令。”
石熊面色不改,嘴角弯出一个奇特的弧度。
“小仙师,这个玩笑可不好笑。我承认,石某确实有想过将你交出去顶锅。可如今你先下手为强,未免太过了吧。”
“这可不是玩笑。”贺新凉继续道:“我说过,除了剑修,武夫也是可以用剑的。以石掌令的武道境界,伪装出一个自杀的痕迹,并不算难事。”
石熊盯着贺新凉的眼睛,眼中精光闪现,烁烁逼人。
石熊忽然笑道:“你在诈我。可惜我不会上当。”
“没错,我确实在诈你。”贺新凉目光如利剑,盯着石熊。
“但你忘了一件事,飞家家主觊觎何鸢的美色,意图给她下药。可是他一个凡人,从哪里得来针对修士的阴阳合欢丸?”
“区区一颗合欢丸而已,想要买到又有何难。你不会想说是我给他的吧?”
“自然。”
石熊脸色阴沉,呵呵道:“我为何要让飞老爷给她下药?”
“因为你要灭口,却担心打不过有织霞梭护身的何鸢,故而要先给她下药。当然,区区阴阳合欢丸对何鸢造成不了影响,所以这枚丹药,根本不是阴阳合欢丸。”
贺新凉取出从飞家找出来的丹药,手指用力一捏,暗红色外皮裂开,露出真正藏在内里的丹丸。
丹丸通体漆黑,表面却有金属光泽。
“这颗丹药的作用,一试便知。你还有什么可以狡辩的?”贺新凉质问。
石熊辩解道:“即便这枚丹药有古怪,也牵扯不到我身上吧。你若不信,便请飞家老爷过来对质。”
贺新凉笑道:“飞家老爷当然不会承认,除非动用搜魂之法。不过除了飞家老爷,还有一人可以作证。”
贺新凉拍了拍手,只见周伯畅和祁蘩带着飞家二姨娘登上城墙。
二姨娘听二人讲了凝光上人身份,纳头便拜:“民妇拜见仙师。”
凝光上人掐算一算,便知此人是飞掣生母。
“你知道些什么?”
二姨娘赶紧道:“是飞瀚意图对何仙师不轨,我亲眼看见他在何仙师的吃食中下了药。”
飞瀚即为飞家家主。二姨娘直称飞家家主的名讳,眼中却全是怨恨。
当初的情意,早就随着飞掣的尸身一同入土了。
“我趁他不备,暗中将何仙师带走。可何仙师似乎知道自己逃不掉,便将护身法宝交给我,命我转交给这位小仙师。”
贺新凉随即问道:“你可看见,是谁给他的丹药?”
二姨娘指了指旁边的石熊:“是他,就是他!”
石熊脸色丝毫没有变化,只淡淡道:“上人明鉴,人证在此,我可真是百口莫辩了。”
说是这么说,辩还是要辩的。
“我跟何鸢素不相识,从未见过,为何要杀她?”
“为了灭口。”
“为何灭口?”
“你和她有交易,要她杀人。”
“杀谁?”
“杀我!”
石熊哈哈大笑:“我跟你无冤无仇,为何要杀你?”
贺新凉不说话了。这也是他奇怪的点,石熊为何要杀自己?
贺新凉陷入沉默,凝光上人忽然说道:“我记得你刚得知鸢儿死讯时,曾说鸢儿修为精深,又有法宝织霞梭护身,谁能杀她?”
“你怎么知道,鸢儿有织霞梭护身?”
石熊一愣,贺新凉瞧准机会抢答:“因为他跟何鸢联系过,但他没说,更说明心里有鬼。”
石熊脸色越发阴沉下来,双手悄无声息而出,瞬息间一掌拍在凝光上人身上。
上人匆忙以真元护体,仍是被极为霸道的武道罡气震散真元,从墙头跌落下去。
石熊盯着贺新凉,冷冷道:“你就不能乖乖顶下这口锅,非得我亲自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