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瞳轻轻闪躲，使他的手掌落在空处，道：“直言便可。”
姜宿神情平静，屈着手指，拢回玄黑袍袖，道：“使你的心照之术，看看那照香宫主是否知晓，有苏暮的真正来历。”
灰瞳道：“自无不可。”
又沉默了一会儿，灰瞳蓦地开口道：“方才我看过那白袍妖灵的心绪，已经知晓了‘老鸨’，到底是什么东西。”
姜宿目光莫名，道：“那你还要不要那个？”
灰瞳站起身来，使漆黑的尾巴晃到身后，道：“知晓‘那个’为何物之后，便无甚兴趣了。”
姜宿看了它一眼，并未开口。
不知为何，姜宿隐约感觉到。
灰瞳这里的心绪，似是有些低落。
“宫主到！”
蓦然之间，四下里的喧嚣寂静一瞬。
下一刻，尽数化作了愈加沸腾的聒噪！
听到此言，许多门阙之下的生灵，皆是抬首望去，神情激动无比！
“照香宫主又要接客了！”
“我曾听闻，若要与其共度春宵，足足需要上万块灵岫！”
“实在是太过昂贵！”
“你等快看！这厮的神色，居然还这般高傲！”
“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冷艳美人儿！”
“据我所知，照香宫主在这祈明山境之中，乃是方圆三千里第一绝色！”
“我实在是受不了了！”
门阙之下的诸多人、妖、鬼、怪，皆是议论纷纷，面色激奋！
更有数个生灵咬牙之下，全然不顾旁人目光，抬起头来，死死盯着那从天而落的霓裳美人，将手伸入衣袍，做起了不知名之事！
万众瞩目间，照香宫主身着绣有繁复花纹的鹅黄宫装，霓裳翻舞，于瑰美华光之中翩跹而落。
她头戴章纹流香冠冕，紧抿着嫣红的唇瓣，冷艳至了极点。
只是此间几乎所有的生灵都知晓，只需付出足够的灵岫，便可待其如猪狗，肆意蹂躏。
照香宫主飞落下来，高昂着白天鹅般的脖颈，冷冷地望着姜宿，语气平静：“小公子且随我来。”
她轻扬霓裳纱袖，星星点点的流光将姜宿拢入其间，半透明的光带翩然环绕，朝着殿阙最高处飞天而起。
数息过后，在诸多生灵艳羡的目光之中。
照香宫主已是带着姜宿，落在照香宫殿阙之顶，金碧辉煌的露天阙台之上。
“且在此稍待片刻。”
宫装美人轻声开口。
诺大的阙台金雕玉柱，夜灯鎏光，亮如白昼。
四下里，却不见半个人影。
蓦然之间，有嘹亮的鹤唳清鸣，传遍天穹！
骤风扑面！
一只庞大仙鹤伸展双翅，遮天蔽日。
盘旋着落下阙台，卷起阵阵震耳欲聋的呼啸罡风！
有身着碧裙缎裳的少女，于数十丈高处，自仙鹤背上纵身而下。
狂风炽烈吹拂，少女青丝飞舞，裙裳翻扬，径直落在了姜宿身侧数丈之处。
见了碧裙少女，照香宫主立时便跪伏下来，鹅黄宫装如花瓣般散落，高傲如天鹅的脖颈，亦是恭敬低垂，柔声请礼道：“暮殿下。”
有苏暮并未理会于她，而是定定地望着姜宿，道：“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姜宿望着她面上的模糊，轻声道：“你不也是一样么？”
有苏暮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心神动念间，丝丝缕缕的灵光褪去，显现出了她的容貌。
似明珠生晕，白透如画，美玉莹光。
满头如瀑青丝垂落下来，抚着罗裙，精致好看的眉眼之间，隐约蕴藏着无法言说的冰冷与骄傲。
有苏暮走到姜宿身前，抬首望着他，纤白的削葱玉指轻拂，取下了姜宿的玄黑罩袍。
她的瞳孔清澈见底，看着眼前清美白皙的黑袍少年，道：“姜宿，你的骨相模样，竟是与我这般相像。”
正沉默间，姜宿肩膀上的乌黑小兽蓦地伸出手爪，指向有苏暮。
“你就是姜宿口中的老鸨么？”
闻听此言，有苏暮眼角抽搐，再也绷不住自己的表情，目光刹那变得冰冷彻骨，咬牙切齿地朝着乌黑小兽望来。
“你这该死的畜牲，方才说的什么，可敢再说一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