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殿前,冷樾快步走来,向独孤夜恭敬行礼道:
“宫主,您唤属下前来,有何事吩咐?”
独孤夜两手背后,身姿如同挺拔的松柏,眉眼间满是阴鸷,说道:
“你带人速去凌云峰,将方圆几里的山匪窝统统剿灭,把首匪的头颅割下带回。”
冷樾不解道:“宫主,您……这是做什么?”
独孤夜道:“你不必多问,照做就是。”
“属下领命。”
“还有。”
独孤夜眼底的杀气更重,又道,
“这件事办完你再去一趟黑龙镇,把镇上所有村子的哑巴都杀了,并割下头颅带回来。”
冷樾愈加不解,可没再多问,直接领命道:“是,属下这就去办。”
……
夜里,银白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进厢房。
床榻上的二人仍是和往常一样紧紧相拥。
路冠鸣扭头望着自己身后早已进入梦乡的人,却怎么也睡不着。
昏暗中,独孤夜的呼吸很均匀,也很平缓。
似乎只要将她箍在怀里,他就能安然入眠。
可她一直都不习惯被人这样箍着睡,而且还是那么紧。
自从来到了无影宫,她每天白日里都要小睡一会儿补补觉。
因为晚上是真的难受到无法入睡,就像浑身被缠上了厚重的枷锁,动弹不得,喘息不上,令她有苦难言。
看他睡熟了,路冠鸣一点点将他的胳膊从自己身上移下去,在他又要抱上来时把棉被卷起来塞进他怀里。
然后,蹑手蹑脚地下了榻,走出厢房随便进了一间空置的屋子。
这间屋子里由于常年不住人,床榻上空空如也。
路冠鸣拿着鸡毛掸子扫去灰尘,又找来一张毛毯铺上榻,大致整理了一下,便无比放松地躺了上去。
能不被人缠着睡觉的感觉太好了,想什么姿势就什么姿势,一整张床都是自己的,翻到哪里都行。
正美滋滋地将要睡去,却听见外面传来独孤夜的叫喊声:
“思思!”
“思思你跑去哪里了?!”
“快出来啊!思思!”
在寂静的夜幕下,他的声音格外清晰。
似乎是急得要哭出来了。
路冠鸣不禁感叹这家伙睡眠是真浅啊,居然那么快就醒了。
她叹了口气,连忙从榻上走下来,打开了房门。
独孤夜此时刚走过这间厢房没多远,听到身后传来了动静,瞬时扭过头去。
看到她的那一刻,他猩红的眼尾溢出泪光,飞速奔向她,将她深深拥入怀中,幽怨地吼道:
“思思,你为什么在这里?!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吗?不管起夜做什么都要叫醒我!为何又不声不响地丢下我一个人?!”
路冠鸣看他只穿着单薄的亵衣,还光着脚,便能想象得出他方才见她不在时是有多心急。
路冠鸣解释道:“阿夜,那屋的床榻太硬了,我睡不着,所以就……”
“所以就抛下我去别处了对吗?!”
明明是愤怒的斥责,可语调却委屈巴巴的,还透着些许哭腔。
凝滞在他眼尾的那颗泪珠终于在此刻落下来。
路冠鸣知道他又要炸了,心中有些崩溃,连忙说道:
“不是的阿夜,我是看你睡得正香,不忍打搅你……”
独孤夜眼底的怒意比任何时候都浓烈,所有的不安,委屈,患得患失全部转变成了暴戾。
他失控地攥起她的手腕,用力之大恨不得将她的骨头捏碎。
“思思,你答应过我的,不会再抛下我一个人,为什么说话不算数?!”
“阿夜……好疼……你松开……”
路冠鸣拼命挣扎,可无论怎么使劲儿他那只指骨修长,青筋虬结的大手就是纹丝不动。
看她很疼,他挂满阴鸷的脸庞上露出一丝森然的笑意,在夜幕下有几分诡谲。
“疼吗?”
他唇角勾起的弧度很是瘆人,深邃狭长的眼眸里透着病态,
“疼就对了!谁让你不听话?!不听话的人就该给些教训!”
“只有记住今日的疼,你以后才不会再犯!”
说着,他的大手愈加用力。
苍冷的指节箍得煞白。
路冠鸣在剧烈的疼痛中似乎听到了筋错骨裂的声音。
她蹙起眉,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阿夜……求求你……真的好疼……”
独孤夜仍不松手,盯着她幽幽地问道:
“那你以后还会抛下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