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棋局结束之前,也就是十年前的故事了。
——
“白桃,主上唤你。”
是日方醒,便有人来传唤,自从上次受戒以来,倒是罕见,习惯了平日里无人搭理的懒散日子,白桃心中有些许不安。
她入殿候命,妇好却只是静坐帘后,默然不语。白桃这半个月不知是何缘故,总是精神不佳,一入殿便有些莫名烦闷,却只能闭目养神,随主上安排。半壶茶后,妇好才缓缓开口:“客人还未带到?”
白桃微微开了眼,正纳罕,便忽然察觉到有人靠近,不多时,侍臣德馨携了一人入殿。
白桃抬眼去瞧,却悚然一惊。
此人身着白道袍,身量颀长结实,乌发及足,在大祭司面前竟也披头散发,眉峰高挑,三角眼细而长,半寐时尤为犀利,抬眼时更显风流。
那人见白桃怔怔的模样,便朝她一笑,然后慢悠悠地将一头秀发梳好扎起。几十年,变了不少,却又似当初年少的傲气。好在,她应该认不出白桃。
德馨介绍道:“这位是苏姑娘,名婳然,是殿上的客人。”
白桃更加确认了,就是她。
可她,究竟为何在此?
妇好终于开口,将白桃从思索中拉回——此番请她过来,是为两件事。
第一件事,去往下界寻回同僚辛甘;
第二件事,携苏姑娘游览灵界各国,并写好行记。
言罢,赏给她与婳然一人一个霜色玉佩,佩着红缨,别在腰间,以作相认信物。
白桃虽然不知为何是她,何况自己法力不高,又身心受制,能做什么?眼下却也只能受命。
首先是辛甘那厮,平日里白桃忙着记阅古籍、研习下界各国言语,与他接触不多,也不知如今怎么跑到下界去了。
问了德馨,知道这厮大概在下界的锦玉国,便匆匆忙忙领了婳然乘了风鸟飞去。
路上,婳然总盯着她——确切的说,从她俩第一次对视起,婳然就总盯着她。莫不是认出她了?这不可能。
“何事?”白桃面不改色,试探道。
婳然却抬手比了比白桃的锁骨处,问道:“这是何物?”
白桃似乎了然。那是她受戒后,主上赐的戒锁,长的跟银项圈似的,套在颈间,每次破戒必受其罚,可具体怎么个罚法,她还真没试过,暂时也不想试。不过,这戒锁通常都隐着,婳然又怎能看见?
正欲言,婳然又将手抚上她的衣领,不轻佻也不逾矩,道:“是青莲吗?”原来是指衣领上的绣纹。
“是。”白桃心下略松了口气。
眼前的人充满谜团,她想弄明白,此人从何而来,为何在自己幼年的记忆里闪现又消失……
“你从哪里来?”熬过一路的缄默,抵达锦玉国后,白桃才终于开口。
“魔界。”婳然狡诈一笑,竟是毫不避讳,“姐姐嫌弃?”
“英雄不论出处,姑娘又是客,何来‘嫌弃’二字?”白桃面上盈盈笑着,不再多问,心下却有些汹涌。
“你到底是谁?”
“而我,又是谁?”
——
白桃本不是灵界人士,也不叫白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