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树应声,还想再说什么,忽然耳边传来一道温柔的女声。
“承炎?你回来啦?”
她感觉到宗承炎听到这个声音时有一瞬间的僵滞,但等她看过去时,他已经若无其事地转身,对着不远处的中年女人颔首。
“妈。”
花千树一怔,原来……她就是宗承炎的妈妈吗?
中年女人一袭月白旗袍,上面没有繁复的花纹,款式简约但不失大气,虽然已经人到中年,却并不显老,显然平时做了很细致的保养,她款款而来,步调婀娜,风韵十足。
她一点点靠近,一直到他们面前,花千树才发现女人的眼睛里还含着泪花。
她动了动嘴皮,却没有发出声,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叹一声:
“怎么又瘦了?是不是又忙着工作没有好好吃饭?”
宗承炎还没说话呢,花千树便忍不住抢答:
“对对对!他每天都加班到很晚的!”
中式的门廊曲折,再加上此刻又是夜晚,虽然有灯光,却又被一旁茂盛的竹影掩映,偏花千树身材又比较娇小,她仅站在宗承炎身后半步的地方,就能被男人高大的身躯挡个严实,以至于方才白雯都没有注意到她。
此时她突然出声,白雯先是一愣,随后便是惊艳——毕竟花千树那副法则赋予的,得天独厚的五官,真的很给人好感。
“这位是?”白雯瞧着两人交握的手,眉眼含笑地看向宗承炎,语带询问。
“她叫花千树,”宗承炎平静地做着介绍,并说出来之前就想好的说辞,“沈刻的学妹,沈刻临时有点事没办法照顾她,这小姑娘又比较粘人,我就把她带过来了。”
花千树歪头看了宗承炎一眼。
唔……
沈刻的学妹,没有错。
沈刻不能照顾他,也没错。
她比较粘人……好吧,也没毛病。
每一句话拆开来都是实话,可为什么连起来她却觉得怪怪的,是她的错觉吗?
白雯愣了一下,眼中难掩失望,但还是维持着脸上的笑容,“小沈的学妹啊,真可爱,那……”
“爷爷呢?”
宗承炎打断她,白雯这才反应过来现在不是寒暄的时候,忙道:
“在主卧,还在挂水,洛医生和你爸在照顾着,你来得正好,帮忙劝劝吧,我觉得还是送医院比较好,你姐马上过来了,我先去接她。”
说完也没给宗承炎应声的机会便急匆匆地往外走。
宗承炎似乎习惯了,没什么表情,径自拉着花千树继续往前。
“宗承炎。”花千树忍不住开口。
“嗯?”
“你妈妈看起来好温柔哦。”
“嗯。”
宗承炎从不否认这一点,并且纠正她,“不是看起来,她一直就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
“但如果后面她单独找你,你也不要太相信。”
“诶?”
花千树不解地看着他,“为什么,她也是你说的骗子之一吗?”
“嗯。”
花千树整张小脸都皱起来了。
“可她看起来不像啊。”
宗承炎顿了顿,忽然瞥了她一眼,“那你第一次看到我的时候觉得我像是个好人吗?”
花千树猛摇头:“不像!”
凶巴巴的,一点都不好相处。
宗承炎:“……”
倒也不必否认得这么果断。
“所以,第一印象代表不了什么。”
“好吧。”
花千树似懂非懂地点头,安静了一会儿才又问他,“宗承炎,你是不是不喜欢你妈妈呀?”
“没有。”
宗承炎否认得很干脆,在花千树诧异的目光中,他淡然地陈述一些他很不愿意承认的事实。
“她很爱我,所以我也爱她。”
只是他们之间,并不只有爱罢了。
花千树其实能感觉到他没有撒谎,可是奇怪地,她也感受不到宗承炎在说那个“爱”字时该有的愉悦。
奇怪,鸿钧明明说爱是最让人类觉得幸福的东西。
但宗承炎好像……
一点也不幸福。
“那……”
她刚想继续追问,却见宗承炎朝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