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逸宸默默消化着刚才那段话的信息量,不禁感到头更疼了。
段祺铭,三皇子,皇后最疼的儿子。那个冒牌货之前怎么会惹上他,照现在的情形,还要联合四皇子对付他。
蠢货。
“嗯,我怕了,先前说的事再缓缓吧。”
四皇子此人不能轻信,如今之计也只能先糊弄过去,等病好了再做打算。
四皇子却不打算善罢甘休,他在原地踱了两步,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变得平和许多,“七弟,我知你死里逃生凶险异常,如今产生逃避的心理,我能理解。但此事没有那么简单,有些事你一旦做了就没有回头的可能。现在段逸铭虽风头正盛,但树大招风,若他一直这样招摇下去总会露出弱点,我们想要扳倒他,也不是没有可能。”
段逸宸陷入了沉默。
有些事?那冒牌货到底都做了什么事,才会落入如今这个进退两难的境地。
“七弟?”见段逸宸长久没回话,四皇子忍不住又唤了一声。
“多谢四哥提点。只是此事关系甚大,还容我再想想,来日定会亲自给四哥答复。”段逸宸道。
四皇子没想到得来的还是一句糊弄的话,当下也无他法,只能拿手狠狠指着纱帐里的人影:“我今天就把话说清楚了。段逸宸,你惹了这么多事,现在再想当缩头乌龟已经晚了!你自己好好想想,我等你来我府上的那一天。”说完,就甩着袖子离去了。
总算清静了。
段逸宸揉了揉眉心,感觉脑子里的嗡鸣声减轻不少。
自他被冒牌货占据身体,已经过去了整整四年,他只能在最开始的几月之内,以灵体形态观察那冒牌货都顶着他的身份做了什么破事,后面就不知为何陷入了沉睡。
再次醒来便是这次春猎之后,冒牌货被暗算,受了本该致命的伤,这才给了他醒来的机会。
如今时局如何,众人是敌是友,他一概不知。
就连自己曾经做过什么,也要从旁人的话语中去推测。
段逸宸很久没有体会过如此举步维艰的情形了。
无人可信,无人可用。院里的下人也不知被替换过几茬,塞了各处的人。就连他曾经最信任的大宫女,也在过去四年里出了意外。
段逸宸不禁叹了口气。从头再来不是不行,只不过实在是有些耗费精力,和他的人生宗旨大相径庭。
角落里的人听闻叹气声,默默走近,在塌前利落地跪下。
段逸宸直起身,望着面前沉默跪着的身影,突然有些庆幸。或许他也不是完全无人可用,至少他还能信任他的小影卫。
“小七。”
“属下在。”
影卫低着头,跪姿端正,恭敬的姿态挑不出一丝毛病。
但段逸宸就是察觉出哪里不太对劲。
小七被送来的那年也不过十四五岁,而能从影卫营的选拔中胜出送给皇子的影卫都不是等闲之辈。
段逸宸在见到小七的第一眼就认识到了这一点,年纪轻轻却已沾染了满身血腥气。
但真正让他留下深刻印象的,还是那双干净的眼睛,仿佛手上沾染的鲜血与他无关。
这个人很有趣。
而年少时的段逸宸对任何有趣的事物都很感兴趣。
“帮我倒杯茶来。”
“是。”
这本不是影卫的工作,但下人早在刚才就被遣干净了,段逸宸也懒得差人去喊。
小七端着茶,双手送进纱帐内,却仍低着头,牢记不能直视主人的原则。
递进帐内的手稳稳地端着茶,手指白皙修长,却带着几道尚未愈合完全的伤疤。
应当是刚执行过任务。
段逸宸取过茶,浅浅泯了口,温度适中,刚好适合入口。
看着乖巧的小七,喝着心仪的茶,段逸宸难得感到了些许愉快的心情。
有些事不能问别人,但可以问问他的影卫。从他执行过的上一个任务中,或许能窥出些那个冒牌货行事的端倪。
段逸宸掀开纱帐,正思索着如何措辞才不会显得奇怪,屋外却传来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小七没得到主人的命令,不敢擅自起身,只能屏息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手也悄悄握住了暗处的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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