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青竹是在一个星期后收到A大录取通知书的,他把这一喜讯第一个分享给了傅修。
临近傍晚,当仍沉浸在喜悦中的宁青竹开始考虑今晚是否要准备一顿丰盛晚餐,与傅修籍以庆祝自己即将到来的大学生活时,门铃突然间响了。
傅修从来不按门铃,而住进傅家一个星期以来宁青竹也从没遇到过任何来访者。
于是宁青竹犹疑地打开门,门外是两个身着休闲装的年轻人,看上去和傅修差不多年岁。
“你是——宁青竹?”见到开门人,站位稍靠前的短发男挑挑眉,一笑伸出手,“金榜题名哦,恭喜,今后我们也算校友了!”
A大校友?宁青竹眨了眨眼,除傅修以外很少有人对他这么和颜悦色,让他心底蓦地生出了一股亲切感。何况录取消息自己只告知了傅修,两个人看样子是傅修要好的朋友。
短暂一握手后,宁青竹将客人让进屋。
“我叫孟莱,傅总的朋友,”男人自我介绍道,接着又瞥了眼身后那位身材比他高壮不少的alpha,“那位是我的助理,徐双程。”
孟莱刻意重咬“助理”两个字,他身后那两手提满了礼物与零食的男人冷着脸轻咳了声。
孟莱不以为意一哂,就在这时,宁青竹嗅到了一阵不甚明显的茉莉花香,作为omega的他立刻意识到是孟莱的信息素。
那是属于omega的气味,香味幽微,和缓且不具丝毫侵略性。
宁青竹原以为这个孟莱看起来性格主动强势,若不是alpha至少也该是个beta,可他万万没料到对方居然是一名omega。
简单寒暄了几句,孟莱便与宁青竹留在客厅里,打发徐双程到厨房盯着佣人准备今晚的食材去了。
从谈话中,宁青竹得知孟莱、徐双程都是傅修大学时代的同学,毕业后又因为家族业务原因凑到了一起。
跟傅修还有自己不同,孟莱是个真真正正被人宠在蜜罐子里长大的omega。
老孟总为了让他唯一的儿子将来能够顺顺利利成为孟氏信息董事长,不惜与董事会里其他成员叫板,还将与孟莱同一届A大经管系最优秀的徐双程聘了进来,做他的助理。
不过,代价是孟莱要与徐双程订婚。
理所当然地,老孟总的特立独行惹恼了董事会不少人,他们坚持要一个alpha继承人。
这让老孟总不得不将徐双程摆到一个与孟莱几乎相同的地位上去培养,可接下来,公司里却又传出了老孟总要用徐双程代替孟莱的言论。
“我知道是假的,”孟莱叹了口气,“关于公司的未来,我其实有很多设想,但我还是希望不借助双程的能力,自己去实现它们。”
“可惜那些老顽固他们不会听一个omega说什么,他们只会觉得商业场是属于alpha的战场,omega是情绪化的,应该留在家里生孩子做饭,omega说的一切都必须是实践起来根本无法成立的假想。”
宁青竹沉默地摆弄着怀里的毛球。听了孟莱的话,他有些明白为什么宁昶当初宁愿把希望寄托在不成器的宁青霖身上,也不愿意瞧他一眼了。
唐远或许也是——他还记得与那个beta的第一次相遇,学校年级成绩榜下,那次打拼进前十的唐远和其他几个alpha曾讥讽宁青竹是个学渣,就像其他艺术生一样,靠学艺投机取巧考大学。
然而仅仅一个月过去,宁青竹就用自己的实力狠狠给了这群alpha和beta一个下马威。
前十名次里出现了宁青竹的名字。他再也没因自己艺术生的身份被人嘲讽,却也从没有一个人为那天的事倒过歉。一如世道那样。
傅修晚饭前总算风尘仆仆地赶回了别墅。他带着一盒芝士利西点屋的限量款曲奇,需要一个月前预订的那种。
每块点心上都用绿色糖浆印着一枚水墨风格的刚竹图案,是傅修专门定制给宁青竹的。
宁青竹不禁感慨,原来他在宁家最孤立无援的那段日子,某个不经意的角落里已经有人在为他着想了。
“你说——如果我现在还在宁家,出不来,你的曲奇岂不是要浪费了?”少年今晚喝了点酒,略微醺醺然,顶着脸蛋上两片潮红俏皮昂起头望向傅修。
“那我——当然是趁早把你救出来了。”学着少年刚刚近似撒娇的说话风格,傅修俯下身,宠溺地吻在少年光洁的额头上。
傅修用的字是“救”。
宁青竹倏然一颤,接着,一股足以溶溃心中冰川的暖流从被男人亲吻过的额头蔓延至心头,浸润了荒芜,春泉般在胸腔里潺潺流淌。
他觉得有什么与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这时傅修转过头,从刚刚脱下的大衣口袋里拿出了一只长方形丝绒盒,至两人面前打开——
是一枚矢车菊蓝宝石心形挂坠,穿着铂金蛇骨链,宝石正中嵌着一只活灵活现的钯金属天鹅。
“本来是半年前就该送给你的生日礼物,今天我一并补上。”男人说。
宁青竹这一晚前所未有地主动。
因为男人在朋友们面前对于他的介绍是“要过一辈子的人”,宁青竹有点意外,不过更多的是潺潺的暖意。
那两个人都是傅修的狐朋狗友,不会冲着别人名声来、也不会轻易算计他人的那种人,在乌烟瘴气的生意场上反倒显得难得可贵。
客房被占用缘故,两个人只能挤在主卧床上将就一晚。
于是少年趁傅修换睡衣期间蹭了上去,撒娇地搂住男人的脖子要晚安吻,带着淡淡酒气,活像一只黏人的小动物。
“带我去地下室,”醉酒的少年舔着嘴唇眯了眯眼,“我想要。”
只可惜今天到明晚之前,地下室的游戏房都不得不出借给隔壁那一对狗男男。
听完傅修的解释,宁青竹无奈叹了声,随后眼球一转,索性佯作生气地将被子一卷,又开始假装自己闹脾气要睡觉。
醉酒的omega很是难缠,又意外地可爱。傅修拗不过,只得在床头抽屉里拿出平日他们在地下室用的那幅游戏眼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