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灵均坐了回来:“小娘想要什么?”
苏兆晚瞥了他一眼,拈起半根玫瑰乳酥咬了一口,也不含糊:“事成之后,把药王庄给我。”
沈灵均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药王庄?”苏兆晚面色不变,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沈灵均道:“小娘未免荒唐。我还当你会说,为我解决当前之患后还你个自由,最不济再多孝敬小娘些银钱,这些都好商量。你这未免也太过狮子大开口了。”
苏兆晚哂笑,讥讽道:“大公子枉自读了多年圣贤书,我以为你持身高洁不慕荣华,谁知却与那凡俗商贾一般无二,也是这么一毛不拔,一股子精打细算的铜臭味。”
“笑话。药王庄是最大的一处分舵,占了知秋堂药物供给的一大半,多的是江湖上寻不到的奇门药草,知秋堂半边天都是它支起来的。你冲我要这个,与分掉我一半的知秋堂有何两样?”
“哎……”苏兆晚悠悠叹了一声,“我就知道不会这么顺利。”二人对坐着,默然喝了半天茶汤,谁也不说句话。
末了,茶汤喝得见了底,苏兆晚拿起绢子轻轻揩了揩唇角,笑道:“看来咱们这算是谈崩了?”
“事关家族,恕难从命。”
“家族?”苏兆晚抬眸凝视着他,半晌,笑了出来:“家都快被搬空了,还在这说嘴呢。”他从袖里抽出一张纸拍在沈灵均面前。
沈灵均皱着眉,将纸页展开,是阑州城地图。城北的坊街上有一处民宅被点了出来,殷红一片,泛出一缕缕芳香,想是苏兆晚随手挖了一指甲胭脂抹上去的。
沈灵均道:“这是什么?”
苏兆晚短短道:“沈熹偷摸儿买的私宅,用来安置他外室的。”
城北是繁荣喧闹之地,那儿的地价几乎可直追京城,这么一所宅子,少说也得数万两。
“你是想说……”沈灵均眉头一皱:“这沈熹假公济私,借着自己是知秋堂账房掌事便挪了堂里的钱自用?”
“哎,你说奇怪不奇怪,对外查账的账本上却分毫不见这几万两的开支,可这宅子他都买了五年了。他可宠那外室,这些年没少往里塞东西。你一查就知道了。”苏兆晚托着腮,看向沈灵均:“似这般荒唐的把柄我手里还有很多。怎么样,够不够跟你换个药王庄的?”
沈灵均垂下眼眸,缓了缓语调:“你再提个旁的要求,我答允你。”
“呵。”苏兆晚白了他一眼,将擦手的绢子往桌上一甩,站起身来:“那大公子只好以身相许来偿这人情债了。”
他走出几步,忽然回过头,见沈灵均也默默看着他,侧脸温润平静,仿佛玉雕的一样,也没有挽留他的意思。想来是大理寺少卿少年意气,自负没有他的帮忙也能摆平沈熹。
苏兆晚轻笑了声,抬手故意将他送自己的金项圈上那枚红玉髓拨了一下,偏了偏头打量他,眼神从沈灵均面庞抚摸到他搭在桌上的手,又游移回他的脸,眼中仿若带了钩子。他轻轻道:“大少爷,子夜时分,你想清楚了随时可来临月轩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