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时,沈英山睁开眼。
胳膊麻了。
下巴贴着一片毛茸茸的发顶,怀中则是沉甸甸、热烘烘的一大坨。那人还睡着呢,额头顶在他的锁骨上,温热的鼻吸喷出来,可能是有点憋闷,听起来呼哧呼哧的。
尽管手臂的情况岌岌可危,可沈英山还是没舍得抽出。
没过多久,许池也醒了。
变态很会撒娇,见搂着自己的男人睁着眼,就先用脸在他的颈窝里蹭了半天,然后才不好意思的说早安。
“哎,都这个点了。我得赶紧回去。”许池坐起来,扭了扭僵硬的脖子。赤裸的小麦色后背完全暴露,从肩颈到陷在床垫里的臀瓣,肌理紧实,线条流畅。“不然桑临一会儿该醒了。”
一句话说得让沈英山心情跌入谷底。
他冷哼一声,“急什么?”着急见正宫吗?
许池挠挠头,磕磕巴巴地解释:“倒也不是急,就是想去检查一下地毯。昨晚上黑,咱又走得匆忙,你那什么从我那什么里流出来,好像滴到了地上。”
“……喔。”沈英山被噎住了,白透的肌肤上浮出层粉。
许池扭头瞅着他傻乐。
沈英山被看得不自在,很快连耳朵和脖子都红了。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视线或直接或隐晦地投在他身上,夹杂着好奇、爱慕、渴望、窥探、艳羡等等情绪。沈英山不以为意,且早已习惯自动屏蔽干扰。
但许池的不一样。
太强烈,太热辣,像要把他扒光了吞入一般的凝视。
在过去的两年里每次和对方独处时,这样的目光都会如影随形,可当他转过头,将其抓个正着时,这个平平无奇的痴汉又会像受惊了一般,手足无措的,连话都说不顺溜。
过于反差,让沈英山在厌恶之余又不免心生好奇。
结果就一头栽了进去。
……
沈英山看着许池穿上睡衣,然后蹑手蹑脚地离开房间。关门前还偷偷朝他笑,像只没有烦恼的大型犬。
如果真的是他的小狗就好了。
沈英山阖上眼,脑中不由自主的开始幻想。
自己大概会把他带回‘伴山望海’旁的那栋公寓。那是间大平层,外面有一整圈的露台,就算不带下楼遛,也可以保证狗子有足够的运动量。狗子喜欢画画,那就空出来一间屋子做画室,落地窗外是蓝天大海,远远的还能看见绿色的小岛。狗子在家吃穿不愁,有一根狗链,有花不完的钱,还有愿意陪着他的主人。应该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沈英山呼吸加重,对这阴暗的想法跃跃欲试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忍受多久这种见不得人的关系,但他知道应该不会太久了。
许池悄悄溜回房,桑临还在呼呼大睡,被子掉在地上,那只有着长长尾巴的恐龙屁股令人瞩目。
他捂着嘴,强憋着不笑出来。然后低头在地毯上检查了一圈,见没留下什么可疑的痕迹,这才松了口气。
时间还早,许池躺上床,又将被子盖到下巴。虽然只睡了几个小时,但精神却出奇的好。沈英山昨晚的出其不意的那个吻让他的心砰砰直跳,就像误入了一个美梦,以至于他开始膨胀,且不由得开始怀疑:或许对方也是喜欢自己的。
这个想法十分逾矩,万分臭不要脸。无疑是对沈英山本人身份和审美的污名化。
……可万一呢?
他不甘心地想,决定等下次两人独处的时候开口询问。
——可不可以不要再喜欢桑临了?和我在一起吧,我肯定会对你好的。
脸上火烧火燎,许池钻进被子里,又想到反正自己在沈英山眼中早已是个没脸没皮的变态,更丢人的事都做过,不差这一件。
桑临睡到九点多才醒,爬起来后觉得神清气爽,同许池夸赞道:“不愧是魔法城堡的床,好久都没睡得这么舒服了。我待会要问问是哪个牌子的床垫,回家也整一张。”
沈英山坐在餐桌旁吃早餐,听到他的声音顿觉食欲全无。
许池心虚附和:“是啊,我也一觉睡到大天亮呢。”
“是么?”桑临抻了抻胳膊,坐下来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我早上醒来看你不在,还以为你没睡好,很早就起了。”
许池脑袋上滑下一滴冷汗,不敢抬头看对方,道:“……没,去上厕所来着。”
桑临点点头,随后说:“想也是。我肚子也不太得劲儿,刚还在噗噗放屁呢。”
“……”
对面的沈英山直接摔了叉子。
许卿卿倒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玩的东西,眼睛瞪得溜圆。这个年纪的小孩对‘屎尿屁’笑话毫无抵抗力,被逗得咯咯直笑,牛奶洒了一胳膊。
许池看着毫无边界感的领导,面色铁青的大小姐,以及嘴咧到后脑勺的傻堂妹,深刻地体会到了什么叫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而他只觉得想死。
吃过早餐后,很意外地、沈英山和桑临双双接到了家里的电话,说有事速归。沈英山想叫车送母女俩去高铁站,却被许沛玲拒绝了,女人拍着他的肩膀道:“小沈啊,这把多亏了你,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不用费心了,快去忙吧!我们打个车就过去了,很方便的。”
几人在电梯前挥手告别,许卿卿抱了抱桑临,又抱了抱沈英山,依依不舍的模样:“下次也要和卿卿玩呀!”
“当然啦!”桑临拉着她的小肉手,大声说:“卿卿和临临哥哥是最好的朋友嘛!”
沈英山嗤之以鼻,虽然也想和许卿卿道别,但在桑临前面抹不开面子,只能冷着脸先进了电梯。
电梯门关上,两人对视一眼,双双将头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