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在斗兽场中的“不敬”,褚青介被绑了绳子,一路拖拽回中城。
索性路程不远,速度也不算太快,只是让他的狼狈之态,在众人面前一览无遗罢了。
如果仅是受这点儿罪,就能了却斗兽场中的风波,倒也不算太难。
但很显然,这个“不敬”,并非重点,魏炤看见的,是他作为一条被收于麾下的狗,竟敢对主人展露杀机。
褚青介已经做好了面对惩罚的心理准备。
何况,魏炤还答应了要为他治伤,说不定能在医生来之前罚完,到时候一起上药。
这是他自讨苦吃,并不会埋怨什么
他自知让魏炤不悦,也不想再多一条罪责,被解开束缚后,乖觉的没有起身,拖着伤臂,踉跄得爬进了大厅。
魏炤等到褚青介跪好,拿过旁边托盘上的馒头,扔在了他面前。
“吃吧,一会儿手术,需要体力。”
需要体力。
褚青介揣度着这句话,猜想他的惩罚,应该就在手术台上了。
捡起馒头,洁白的馒头被染上血渍与指印。
他许久没吃过这样的食物。
掌权者的气度,如何堆砌——
以豪车,以名酒,以钱权尊位供养,骄奢淫逸,锦衣肉食,皆作寻常。
为了继续享有这些,只能无所不用其极的去争权夺利,占据高位。
知道顶峰之上是何种风光的人,才会拼尽全力去维持地位,避免跌落尘埃。
他是如此,魏炤亦然。
只不过他败了。
他当然喜欢那个位置,那个位置,可以让他活得更像个人。
而不是现在这般,只能捡起被扔在地上的食物,用以果腹。
咽下手中的馒头,没有一点浪费。
身旁,是一碗清水,褚青介缓缓伏身,舔舐饮下。
即使这样屈辱的动作,依然被他做得赏心悦目。
真是……一条好狗。
知道魏炤是在故意羞辱,但褚青介却没流露出半分屈辱神色,好像将从前的纸醉金迷,在一夜之间尽数抛下。
卑下与高傲,矛盾的糅合于一身。
褚青介重新跪好,向主人道谢。
魏炤审视着眼前这个人,说不上是戒备还是欣赏。
“身上的所有武器,全部取下来。”
在斗兽场时,褚青介没有使用任何武器。
但魏炤知道,这样的人,永远会给自己留下底牌,永远不会任人宰割。
褚青介平静的脱去外套,在衬衫袖口处拽出了段极细极韧的铁丝,然后摸向衣领,拆下了磨得泛着寒光的铁片,接着,又在腰带隐蔽处取出了两根尖锐的钢钉。
他松开手,零碎的物件散落在面前的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这些东西,适合用来杀人,但不适用于和野兽搏斗。
所以他并没有在斗兽场里拿出。
魏炤看了眼这些东西,知道并非全部,但他没有继续探究,只是吩咐侍者将他带下去清洗。
他甚至没有吩咐人再检查一遍。
如果真的有,褚青介敢不交出来,就说明有信心不会被查到。
若他亲自上手,倒还有搜出来的可能。
但有这个必要吗?
如果一头野兽被剪去了獠牙,豢养者又该以何取乐。
手术台上——
褚青介平躺着,身上盖了无菌铺巾,只露出了血淋淋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