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青介跪在中城门外,细密的雨丝交织成网,几乎让他窒息。
肩膀处的刀伤没有得到治疗,只需要拖延三天,他这条手臂就会留下永远性创伤。
血液沿着黑色西装滴落,与雨水交融,聚积在膝盖附近。
褚青介从没这样狼狈过。
周围没有行人,但不用猜也知道,黑暗中不止一双眼睛,在盯着他跪立的身影,不用等到天亮,他缴械投降的消息就会传遍全城。
洛城的居民,总是乐衷于见到他人的苦难,一如既往地令人厌恶。
他进城前,已经预想过自己的结局,现在的处境比他预料中的要好很多。
西装裤已经被淋湿,他跪在四月的雨夜里,双手背在身后,如同那把被遗弃的黑伞。
可以预料到,这样的情况、比这更加屈辱的境遇,以后还会有很多。
夜还很长。
第二天清晨,他是被拖进别墅里的。
侍从像是拖着一条死狗,动作没有丝毫怜悯,将他扔在了客厅的地板上。
在洛城,失败者从来得不到怜悯。
他也从来不靠同情存活。
褚青介睁开眼睛,看见了被他弄脏的地板,以及站在他面前,着装整齐、端着一杯咖啡的人——魏炤。
地板脏了。
他撑起身子,尽力维持好跪姿。
魏炤伸手,不嫌脏的摸了摸他湿漉漉的发顶,像是在安慰一条被雨淋湿的狗。
这是曾经可以和他并肩而立的对手。
胜者的怜悯如同一把利刃,刺进落败者摇摇欲坠的自尊中。
褚青介身体僵硬,控制着自己没有避开。
“怎么也不知道找个避雨的地方。”
魏炤声音中似乎带着怜惜。
褚青介不会把话里的怜惜当真,若他真的找了个避雨的地方,恐怕处境会比现在更加狼狈。
但,自己的掌控者表达了怜悯,总该回应的。
褚青介想要抬头,看清魏炤的神情,却在抬到一半时意识到,如今的自己似乎不能这么做。
他垂眸,看起来很是驯服,说道:“是我的错。”
“主人。”
抚摸他发顶的那只手停了动作,然后传来了低沉的笑声。
“很好。”
魏炤眼底神色晦暗不明。
他从没相信过褚青介。
想要真正驯服这个人,会是一场漫长的拉锯战。
褚青介如今这幅低眉顺眼的样子,只会让他更加警惕。
曾经与他王不见王的人,怎么可能如此轻易认输。
不过,至少现在他装出了一副识趣的样子,不是吗?
放在褚青介发顶的手缓慢施力,没有感受到任何抗拒。
褚青介顺着力道,弯腰、低头,从直跪的姿势变成了跪趴。
浸湿的西装裤紧贴在身上,将他的腰臀勾勒出足够清晰的弧度。
雨水顺着发丝,滴落在了魏炤的皮鞋上。
魏炤收回手,直起身注视着俯身的褚青介。
褚青介当然看见了那一滴雨水,也明白了魏炤的意思。
撑在地面上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左肩的伤口重新绽开。
用舌头为主人舔干净鞋面,这是奴隶应该做的事情中,再普通不过的一项。
但褚青介没有动作。
魏炤的眸中冷意更甚,他在随时保持着警惕,即使跪在自己身下的人,左臂受伤,看起来格外温顺。
温顺这个词其实不太恰当。
褚青介一直是冷的。
对其他人足够冷漠,对他自身亦是同样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