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二清晨,巍乡县张家村。
院落中,张爸正抖抖撒撒的将小米粒抛在泥地上。张妈拿着两个护膝急飕飕的往屋里出来。
“让你带护膝,让你带护膝!你怎么就是不听呢?啊?”
张妈咬牙切齿的拍了张爸一巴掌,又拎着耳朵往屋里扯:“你这腿受不得寒你知不知道?知道?知道你还跟光两裤腿出来啊?”
张爸一边呼痛,一边歪头瞥碗里:“这米要撒啦!要撒啦!诶哟!”
噗一阵黄烟飞流直下,米粒儿淅沥沥蹦跳满地。鸡群扑腾着翅膀追来,落地一颗没啄到又惊忙散开。
一双鞋子就踩着咔嚓嚓的金色停在张爸张妈面前。
“是要记着带。”懒懒的声音。
提着手拐子和弯着腰被揪耳朵的都怔住了。
“小谕?”
“小谕?”
眼前俊朗的青年懒洋洋的:“张爸张妈。”
“你怎么来啦?开车来的?”张爸趁机逃脱魔爪。
“嗯,来陪你们。”顿了顿,补充道:“带着时恙。”
张妈笑容还未完全扩大,表情忽然一肃:“你来乡下不会因为什么事吧?发生什么事了?你这孩子我是知道的,事出反常啊!”
张妈脑子飞速运转:“是不是学校发生什么事了?课题组又催你们?难道要让你们回去?”
默了默,白谕不清不楚的“嗯”了一声。
张妈一拍腿:“我就说吧!哎……”
可气叹了没半口,脸上沮丧又收敛,重拾笑容:“没事!等这个项目搞完再抽空回来看爸妈。没事,小谕你不要有心理负担啊。”
说着一边去拉时恙的袖子,一边安慰白谕:“你今年能带小恙一起回来我们已经很高兴啦,大人了嘛,忙点也是应该的,对吧老张?”
张爸点点头,舒朗的笑道:“这次见着你什么都好就行,有什么事该忙就忙,什么时候走?”
白谕:“明天。”
“那还明天呢,走走走,咱们进去还能唠一整天的磕加两顿饭,可得让你见见姥爷的……”张爸揽着白谕和时恙往里边走去。
屋里头装了空调和暖气,热乎得不行。
年轻人气血旺,白谕和时恙刚进屋就把外套剥了,只是时恙的围巾一直戴着。
张爸张妈介绍了姥姥姥爷让两人打招呼,其余的亲戚大早上还没来串门。
姥爷正在屋里头写书法,老人家书读得虽不深,但喜欢练字,村里一半的春联都是他写的。
张爸受姥爷的影响也爱写字,这会儿子正盯着姥爷写对联:“新年纳余庆,佳节贺长春。”
最后一笔落下,姥爷满意的问:“怎么样?”
张爸盯着墨迹未干的红纸夸道:“可以可以,漂亮漂亮!”
姥爷就把毛笔递去:“你来写一个。”
张爸寻思着写了个:“平安喜乐皆如意,春风和畅福满堂。”
姥爷又写:“溪柴火软蛮毡暖,我与狸奴不出门。”
张爸又写:“蟠桃花发一千岁,祝长寿,比神仙。”
姥爷一看:“这不是春联。”
张爸回答:“是祝您寿比南山。”
姥爷笑意加深,指指站一边儿的白谕和时恙:“单我们爷俩写没意思,年轻人也来写一写。”
白谕和时恙微微对视,张爸就拍拍他们的肩头:“没事,过节写着玩添添喜气!”
白谕来到桌前舔笔沾墨,悬笔停了一会儿,没写对联。
他写:“星辰日月高天际,雪散烟花遍海隅。”
他和时恙年三十在栖山山顶,披着星辰踩着烟花相拥。
月亮和星星都挂在天地交接的地方,烟花绽放的花朵散漫到边上。
张爸欣慰:“不错啊,国外读了几年书,回来写字还没退步。”
白谕将笔递给时恙,带着极淡的笑意,他并不担心时恙写得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