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做错了一个选择，难道这辈子就毁了？平时的书都读到哪里去了。”徐慧说，“程溯，你的人生是操控在谁的手里的？就算我耳提面命让你听话，你不也一样早恋吗？”
程溯红着眼眶看她，“我……对不……”
“对不起什么？我的一生都是为了你，你要是继续下去才是真的对不起我。”徐慧厉声道，“没想明白就不要说对不起了，我不想看到你继续软弱下去了。”
程溯瞳孔上下动了动，愣了几秒，“妈……”
“走吧，离开吧，做你想做的事。”徐慧摇摇头，手边的素面碗冒着腾腾的热气，她放下筷子，轻叹一声，“是我对不起你，小溯，但你不能这样下去。”
“走吧……离开吧。”
……
程溯目视着白茫茫的天花板，脑子里反复思索梦里徐慧的那番话。
不能继续下去，可他能怎么办？
温云白要求他跟颜煜说清楚，让他彻底死心，程溯不是不能做到，按理来说，这是他应该做的。
可温云白的行为真的正常吗，各种道具调教、嘴上说着喜欢他，行动上又是另一个极端。
就连求饶都没用了，只会让他变本加厉。
在思绪放空的那段时间里，他还想起一件事，那天在宴会上，程会卿给他下的药，和温云白下的药很像，几乎是一模一样，只不过酒精加重了效果。
程会卿三番两次对他说，温云白不是真正的喜欢你，你是可以随意丢弃的玩具。
程会卿的话断然不可信，可他为什么坚持认为温云白不是好人？
他疲惫地按揉太阳穴，仔细回忆和温云白的交集。
他的目光无意识落到了书柜上的哆啦A梦玩偶身上，顿了一下。
他猛然间想起，最初见到温云白那天，徐慧在和他争吵，看那架势，明显两人不是第一次见面。
徐慧从来没和他提起过温云白，程溯年纪小，心思全部在他学习上，他想起刚来c城的时候，由于徐慧文化程度低，又没什么存款，他们经常住在郊区群租房临时搭起的蓝色铁皮屋里，辗转多地搬家是常有的事，后来徐慧突然找到了工作，还挣了不少钱，他们就搬到了离学校较近的旧小区里……
如果当时救济他们母子的人是温云白，那么他所说的，后来才知道自己在c城的说法就不成立。
哆啦A梦……
他小时候的确喜欢过，长大后就没什么感觉了，程会卿十八岁送他礼物里居然有哆啦A梦？
为什么？他怎么知道？
联系起温云白，一切都有迹可循。
温云白在说谎，他很早以前就知道自己的存在了，还屡次找过徐慧。
他慢慢推理，越推越觉得细思极恐。
他何必在这件事上骗他？
“咚、咚、咚。”
正思索间，一阵缓慢而滞重的敲门声从他身后响起。
程溯偏过头，听见那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大概……是颜煜来了。
他顿感一阵头晕目眩，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敲门的声音半分钟响一次，每次都是三下不急不缓的笃笃声。
程溯叹了口气，支起手肘，拖着沉重的身子下了床……
颜煜做出了心理准备，终于在八点五十九的时候下定决心，抬手轻轻敲了门。
指节撞击到门板的那一刻，他忽然想起古代击鼓鸣冤的百姓，颜煜觉得自己心里的期盼比他们更加恳切。
他心跳加速，紧张与不安轮番上演，精神上经历风吹和雷鸣，咚咚咚地等待着暴雨的来临。
三分钟后，门开了。
程溯弓着身子，纤瘦的手握住金属门把手上，缓缓拉开了门缝。
颜煜不由得后退一步，心脏快得几乎跳到嗓子眼，自程溯的身影出现后，湛蓝的眼珠一动不动地粘在他的脸上。
“程……”颜煜话还没说完，就被某个球形的物体重重撞到了小腿，撞得他本就荡漾的心浮躁不安。
他惊吓一瞬，低头看去，笔画敦厚的身子踩在他的脚上，正仰着头看他。
他头一次从猫的脸上看出了鄙夷的表情。
程溯声音嘶哑，轻声唤着，“笔画，过来……”
笔画扭头软糯地朝程溯喵了一声，尾巴在地上扫来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