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好疼。”
江怀闷哼一声,胸腔传来灼热的刺痛感,隐隐地,还觉得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不停地撕咬他。
这就是死后的感觉吗?
实在难受。
江怀脑海一片混沌。
疼痛让他渐渐地恢复了些意识。
他忆起长风剑,剑气如虹,顺着他的脖颈轻轻而过。在倒下去的最后一刻,他清楚地看到,自己的衣襟又一次染上了鲜红的血,全是他自己的血。
想到此,江怀有些费劲儿地摸向自己的脖颈。
触手的一瞬间,他惊地猛地睁开了眼。
脖子完好,完全不是受过伤的样子,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呢。
胸腔的痛感再一次袭来,这是疼痛的感觉,疼得他忍不住龇牙咧嘴,顾不上再想其他。
过了许久,江怀觉得好一些了,方抬眼四望。
密密麻麻的墨色树林,分不清日与夜,远处还隐约传来猛兽的嘶鸣。
在他的周围,还散乱着几具身着夜行衣的尸身。
看样子,这里刚经过了一场激烈的打斗,这些人也是才死去不久。
江怀又看向自身,青色的衣衫上血迹斑斑,一看,他跟这些死去的人就不是一路的。
“咳咳咳……”
突然的几声咳嗽震得江怀的胸腔如翻江倒海,带来的痛楚差点让他再翻眼昏过去。
这是什么情况?
这是哪里?
如今是什么时候了?
他记得自己明明是在侍剑山庄的,拼尽全力也不敌那个可恨的青獠牙黑衣人,还有父亲先他一步饮恨当场,他怎么会又出现在这里?
想到父亲,他心中的痛苦再也抑制不住,眼泪瞬间充满了眼眶。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哭过之后,冷静了不少。
他的心头又有丝丝激动偷偷地冒了出来,他没有死,他居然没有死。
只要活着,他就能重回侍剑山庄。
只要活着,他就不会放过那些带着青獠牙面具的黑衣人。
只要活着,他就能报仇雪恨。
只要活着,他就能找回长风剑。
活着,就有希望了……
太多的情绪,让江怀有些凌乱。
可不管如何,眼前都不是久留之地。
江怀忍着巨大的痛苦,挣扎着站起身来,他完全无法辨析东西南北,只凭着感觉艰难地一步一步往前挪行。
不知走了多久,江怀终于走出了这片密林,林子外一条蜿蜒的小溪映入眼帘。
如一个溺水的人忽然抓到浮木般,江怀的激动无以言表,胸腔传来的灼热刺痛还有干涸的已经冒烟的嗓子迫切需要几口清水的滋润。
这种激动让他忘了有伤在身,让他忍不住想奔跑起来。
一个受力不稳,江怀“扑通”一下倒地,又是一声痛苦的闷哼。
再站起来有些困难了,他只好用力地往溪水处爬。
一边爬,一边自嘲,堂堂侍剑山庄少庄主竟沦落到了如此田地,连想喝几口水都困难重重。
幸好,溪流离得不算远,过了许久,他终于慢慢地爬了过去。
江怀的脸缓缓地出现在溪水的映照中,一阵惊悸涌上心头。
顾不上疼痛,他抬手抚向自己的面颊,这是谁?
这完全不是自己的脸啊。
眼前的脸虽然沾染了几分血迹,但英挺刚毅的面容完全不输之前的剑眉星目,只是有些苍白,跟之前的自己差不多年岁,二十岁左右。
可这一双本该动人的眼睛看起来却有些清冷和无情,似是十分平静的海水,却藏着人们看不见的惊涛骇浪。
江怀的目光忽然停留在刚抚过面颊的右手上,而后他又伸出左手,洗干净了一双手。
这是一双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看起来轻盈而有力。
这是一双他从未见过的极适合练剑的手。
“我竟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吗?”
江怀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