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非是有个毛头小子,太过看重承诺,而我也恰巧给她做了一个承诺罢了。”
两人身上盖住蓑衣,顶上斗笠,冒着大雨,一起在身旁护卫的保护中,走出帐去。
李嗣源和郭崇韬并不是有多么熟络,既然有掌兵权之人相助,那么就够了,“郭枢密就不用出兵了,不是我想独占那功,而是情况难料,若是出了意外,那就只让我父子两人担责即可。”
“郭某理解。”
这番大雨倒是让徐宇觉得惬意,因为不用出去训练了,至少也算是减去了很多麻烦事情,不得不说,这从马直的训练方式果然如师傅当时说的那样很独特。
每天需要早起出营先热身,再负重晨跑,回来后然后是又练军体拳之类的东西,然后又有互打演练,互相纠错等等许多流程,虽然是在古代,总是让徐宇觉得有后世的影子。
这时正是轮到徐宇郭威值守一道营口的时候。
“也不知道这从马直到底是什么规矩,这样的天气,都无法行军,怎么还是和往常一样戒备着。”
抱着长矛,靠在那一人高的栅栏上,头顶上一小草棚挡雨,听着那让人舒适的声音,徐宇心生畅快,也不怕衣服里湿了,抬着手伸出去,往下垂下一根指头,看着雨滴一滴滴顺滑下去。
身旁的郭威睡得和死猪一般,自从前几天负重奔袭训练他没跟上,演练时又被这从马直营里的人三拳两脚打翻,就把晚上自己的训练翻了一倍时间,导致睡眠不足,来营口都是徐宇把他半睡半醒拖来的。
才来一会,混着助眠的雨声,倒是睡得更香了。
白茫茫一片,营口走过一队人马,徐宇立马警觉起来,再仔细辨认,领旗的标志是郭师傅所部和李嗣源所部,才放下心来。
然后又疑惑起来,这时候两将合起来,这样动作,必定意味着什么。
就拍了拍郭威,见他开始揉眼睛,就跑下营口瞭望台子去了。
“嚯,这不是您那义女吗?如此巧?”
郭崇韬也从那密密麻麻的雨帘中去看。
徐宇就戴着个斗笠。
“你今日值班?这么大的雨,怎么不穿好蓑衣?”
“蓑衣太重,不喜欢。”
李嗣源仿佛有所意会,“原来那毛头小子不是您长子,而是这义女啊。”
郭崇韬突然发觉有些掉了架子,突然正身,“我等有事要去陛下商讨,这是文书,请过目。”
这样正式,看来不是小事了。
徐宇也不看,只是撤身,朝后边原处巡逻停下的从马直亲军挥挥手,然后让面前这两员重将通过。
“你这义女,倒是懂得变通。”
郭崇韬对这句话不觉高兴,板着脸又叫过徐宇,“你这样随便的性子,难当大任啊,营口为军营第一道关卡,你这到好,就不怕有人趁这雨幕,看不清脸,来偷袭么?”
徐宇笑嘻嘻咧个嘴,“师傅的声音我记得一清二楚,还有喜欢训人的习惯,不会差的啦,而且师傅你这样,估计不是有人来偷袭,怕是反而是要偷袭别人去了吧。”
郭崇韬对徐宇的聪慧已经习以为常,最难以应对的,反而就是徐宇这样将什么都看得不重要的模样,更重要的是,不能再和她聊了,一是机会难得,时机不等人,二是怕这随随便便的丫头,将军情泄露了去。
郭枢密使这义女,看来还有些将才。李嗣源好好看了一番徐宇这小黑人的容貌。
“哼,你这小子,好好干!”
然后两人催动马匹,这小队人马,就进营去了。
徐宇跑回台上,看见郭威依然呼呼大睡,就只是换了个姿势,轻轻踹了一脚,“还睡呢,你这营守得比我都敷衍,都不知道你是来干什么的。”
那郭威只是挠挠脖子,再换了个动作,“真是比我还没救了。师傅都要带人去干大事了,我就只能在这守营口,吹大雨,看风景,再听听那悦耳的呼噜声喽。”
王帐中,想速战速决的李存勖,也看着战图,斟酌着用什么战术。
郓州城是不远,就在杨刘城东南小几十里,过了黄河和杨刘后,快马加鞭没多久便可赶到,只是有将出逃,防备应该会随时间愈发加强,而这场大雨,阻隔了唐军,当然也能阻止梁军援军,时间拖得越久,优势就会越小。
“陛下,李嗣源与郭崇韬求见。”
哦?这两人不呆在自己军中,这时候来,想必确有要事相报了。
“让他们进来。”
两人将身上雨具脱下递给下人,将靴子上的雨水泥水踏出帐外去。
走过来合手低头。
“臣郭崇韬”,“臣李嗣源”
“参见陛下。”
“说吧,有什么要事?这雨碍着朕的手脚,希望两位来此,也不是因为和朕一样,仅仅是无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