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宾站在地上,和马背上的谢尔曼一起立在山坡上,注视着下方燃烧的农舍。
马洛骑马过来,同他们汇合了。
看到他,谢尔曼再不像初遇时那样伪装成一尊大理石雕像,而是迫不及待地问:“解决了吗?”
“我不知道。”马洛诚实地说,“我既不是巫师,也不是驱魔人,仅仅是一个主要依靠抓小三赚钱的私家探子。老实说,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在主日去过教堂了。”
即使这里光线不足,也能发现谢尔曼的脸正在变得铁青。
“怪物没有跑出来。”罗宾赶紧出言,“大概的确被烧死了,或者……我们再观察一阵子。”
于是三人分别坐在自己的马背上,看着农舍,一言不发。
除了雨声,四周寂静极了。
在某个瞬间,疲惫和困倦朝他袭来,他的内心生出一股强烈的向往,他需要一间安静的房间,一张柔软的床。
一份带烤土豆的煎牛排,以及……在这个没有禁酒令的时代,必不可少的一杯酒。
马洛晃晃脑袋,重新睁开布满血丝的双眼,他的心脏在胸膛里砰砰直跳,大脑飞速运转。
不远处的火势彻底熄灭了,农舍只剩下不完整的框架,其余部分已经全部变成了黑色废墟。
他驾马冲下山坡,不顾罗宾在身后发出的惊讶声。
马洛来到农舍前,跳到地面,摘下草莓小妹身上的提灯,踏入废墟里。
从天而降的雨击打他的后背,从灰烬中升腾的热气扑向他的脸颊,他在废墟中一步步前行,滚烫的木头隔着马靴炙烤他的皮肤。
那个怪物近在咫尺,它始终保持着跪地的姿态,只是已成了一副碳化骨架。
在它的腹部,还有一颗黑色的头骨。
在过去的一周内,爱德华·海德医生盗取了六具尸体,并且在杀害了他的助手,将它们分割,拼凑,复活,制造出了杀死自己的怪物。
“结束了……”马洛喃喃。
他弯下腰,从地上拾起某个亮晶晶的小东西,是那位少妇的婚戒,它经历燃烧,毫发无损。
双耳捕捉到一阵窸窣,他猛然转身,抽出手枪。
木炭下方的动静仿佛有只老鼠在活动,不过,有任何啮齿动物会在这里出现吗?
他不假思索,朝声音的来源开了一枪。
接下来,他看见一个白色的生物从废墟中爬了出来,像只白色大蜘蛛。
他举起提灯,凑近了些,赫然发现那是一只手——海德医生的右手,那枚手术刀还握在手里,刀刃映出冷光。
马洛将右手捡起,想要将手术刀从中拔出来,然而这只脱离了主人的手却有着意想不到的力气。
他见状,只好从口袋里翻出一团皱巴巴的方巾,用它将这只右手连带手术刀完全包裹起来,使得它无法轻易伤人。
他注意到这只手好像并无伤害他的意图,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牢牢将方巾系好。
马洛继续将废墟检查完,确认其中没有遗留的奇怪物品。
谢尔曼和罗宾在废墟外围等他。
“你手上拿的是什么?”谢尔曼一眼就注意到了他手中多出来的物品。
“警官先生,你们这些吃财政饭的人当然不需要考虑这样的问题。”马洛说,“但是我这样的私家侦探嘛——就得收集一些工作痕迹,才能向我的雇主证实我在认真干活。结局令人遗憾,酬劳可一分不能少。”
谢尔曼冷哼一声:“难道你现在也是在调查一桩外遇案?”
马洛将那只手放进马鞍袋里,挂好提灯,登上马,使劲摸了几把草莓小妹的脑袋。
“我有一个小建议,我们先回波士顿,找个暖和的地方喝一顿,怎么样?”他说,“你们大概意想不到,婚外情案件的报酬非常可观,因此这顿就算我请客。”
谢尔曼没说什么,表示默认。
雨势在变小,三人快马加鞭,很快便赶回了波士顿城里。
进城后,马洛熟门熟路地找到路上最近一家酒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