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采正坐在牢房角落里,等着无情和追命来找她。
油灯快要燃烧殆尽,追命重去添了些油,然后和无情一起坐在了她的对面。
这一夜的月光很亮,可惜半点也照不到大牢之中,方采抱着膝,瞧油灯里的那一点光,从无情和追命的角度看去,她的脸显得比以前更加苍白。这是方采的易容术高明的地方,她苦练了易容术这么多年,她真脸的脸色变化,已经完全可以透过她所制作的人皮面具显示出来。
然而假脸终究是假脸,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永远不可能是真的。
方采忽然苦笑了笑,道:“你们为什么都不说话?”
追命道:“是我们不说话吗?”
无情道:“之前我们有跟你说,是你一个字不说。
追命道:“是啊是啊,我还差点以为你哑巴了呢。现在突然又想说了?是因为现在救你的人没了?”
无情道:“救她的人从来都没有过。”
追命笑道:“对,对,有的只是杀她的人。”
方采不知是在自语还是在问无情和追命,小声地道:“我想不通,他们为什么会来杀我。”
追命道:“想不通是吗?想不通,我和大师兄可以给你解释解释。你以为厉寒野会派人救你,是因为你之前和他见过面,还谈成了一个交易,这个交易的核心自然就是——”
无情道:“神鬼录。”
追命道:“你告诉了他,神鬼录其实在你的手里。”
无情道:“他若想要神鬼录,就必须答应你一件事。”
追命道:“他说再过个一两天给你答案,于是你又回去了,偏偏就在你回去之后——”
无情道:“你看到了城中的告示。”
追命道:“你觉得跟何见石这样的一个老头子谈交易,可比跟厉寒野和他身后转伦教谈交容易多了。”
无情道:“所以你又去找了何见石,可是你没有想到,何见石会是我三师弟假扮的。”
追命道:“结果啊,真是不好意思。你,包括你手下所有人,都落到了我和我大师兄的手里。”
无情道:“之后我和我三师弟问你话,你一个字不说,是因为你以为厉寒野会为了神鬼录救你。”
追命道:“可是方姑娘,你千算万算,还是没算到一点,神鬼录在厉寒野的手中那么多年,他脑子里就算是团浆糊,也该把内容记下来了。所以呢,因此呢,他是巴不得你死的。”
无情道:“只要你死了,他从此便可以独享神鬼录,高枕无忧。”
追命道:“你奇怪他之前为什么不杀你,是不是?”
无情道:“之前你是一个人去见他,杀你很容易,可是你死了之后,神鬼录如果还在你的同伙手里,这是他所怕的。再后来,他得知我和我三师弟抓住了你们所有人。”
追命道:“这时候他害怕的只有一点了。”
无情道:“他怕你把神鬼录交给我们。”
追命道:“所以这时候他需要做的也只有一点了。”
无情道:“杀了你。”
两人一言接一语,方采越听越呆滞,头越来越低,拳头越握紧,指甲快要掐进肉里,直到无情和追命把话都说完,她的拳头猛然松开,把头一抬,冷冷道:“你们是不是要告诉我,所以这时候我能做的也有一点,就是把神鬼录的下落告诉你们?”
无情道:“你依然可以选择不说。”
追命道:“是,反正你不说,我们也不能拿你怎么样。”
话是如此,那是因为他们都看了出来,在方采开口说第一句话时,她已经要到崩溃的边缘了。
追命起身,推着无情的轮椅欲走,忽听方采道了一声:“慢着!”
方采下定了决心,道:“我可以把神鬼录的下落告诉你们,但你们要答应我一件事。”
追命道:“这件事就是你跟厉寒野所谈的交易吧?可惜,你的话太像是在威胁我们,我和我大师兄都不喜欢听人威胁。”
无情道:“偶尔,也是可以听一听的。”
追命笑了一笑,道:“好吧,既然我大师兄说可以听,那我也可以听你说说。”
方采道:“我能不能先问一问你们,何见石是不是已经被你们抓住了?”
无情道:“没有。”
方采的脸上闪过一丝显而易见的失望,立即又道:“没关系,我知道大捕头和三爷本领高强、武艺出众——”
追命打断她,道:“说事情就说事情,别拍马屁,我们不吃你那一套。”
方采只好开门见山,道:“你们如果抓到何见石和厉寒野——”
无情同样打断她,道:“我们没有抓到何见石,也不需要抓他。”眼见方采有点茫然,他又道:“你是想让我们抓到何见石和厉寒野后,告诉你如何解开神鬼录吧?”
方采即刻道:“不需要,我知道这个条件你们也肯定不会答应。你们只要答应我一点就好,解开神鬼录之后,告诉我神鬼录其中一个方子。”
无情和追命闻言互望一眼。
追命道:“就是你上次说的,令你的脸恢复正常的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