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亦泠是睡着了的。
直到额头被人轻轻吻住,她像是感觉到了什么?,顷刻间惊醒。
可是她不敢睁眼,连呼吸都屏住。
待谢衡之离开?,她才真?真?切切地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
他这是做什么??
好端端的,为何要趁着她睡着偷偷吻她?
难不成他前些日子都是这样,只是亦泠自己没发现??
亦泠心里?忽然生出?了许多疑问。
当她坐了起来,掀开?帘帐,看着这空荡荡的屋子。
一切分明?都很正常。
檐下的宫灯透着昏黄的亮光,将守夜下人的身影映在门窗上。
雨已经停了,春夜的虫鸣此起彼伏,风过树梢,沙沙作响,也让人觉得惬意。
可亦泠却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不安。
已经这个时候了,谢衡之去了哪里??
思及此,她连忙趿拉着鞋子下了床。
行走间忽然感觉自己手上空荡荡的。
镯子呢?
沈舒方送给她的镯子呢?
亦泠的思绪顿时又被此事占据。
她回过头?,并未在床上看见镯子,便转身走了回去。
俯身探了探枕下,又掀开?被褥,都没找到镯子。
上哪儿去了?
她睡觉的时候分明?还戴着。
外头?的婢女听见动?静,推开?门探身进来问道:“夫人,怎么?了?”
“我?镯子不见了。”
亦泠说,“你进来帮我?找——”
说话间,她似乎看见门外还站着另一个女子。
刀雨?
她不是普通婢女,给亦泠守夜的活儿也从?来不会落在她头?上。
所以今夜她怎么?会守在此处?
亦泠心里?那股不安忽然疯长,铺天盖地笼罩着这间屋子——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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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好几日的雨,今夜总算停歇了。
整个上京静默得如同沉睡的巨兽。
黑压压的军队碾过路面,发出?了沉闷而又厚重的声?音,也被夜色吞噬。
偶有?睡在道路两旁的乞丐游民被马蹄声?震醒,看着人马朝着皇宫方向奔去,却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在这个普通而又平静的深夜,防守上京的羽林军正如幽灵般涌向皇宫。
他们的行动?极其隐秘,只耗时半个时辰,便已经在宫门外秘密集结。
皇宫守卫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厮杀便骤起,喊叫声?与兵器碰撞声?才轰然撕开?了黑夜的寂静。
这座皇城终于惊醒,可惜一切都为时已晚。
势如破竹的羽林军逐个攻破宫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包围了皇宫。
皇宫守卫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步步仓皇往内撤去。
这座安稳了百余年的宫廷从?未有?过这种遭遇。
从?静谧无声?变得沸天震地,中间竟还经历了漫长的无措与慌张。
在这混乱中,待众人终于看清领兵之人是谁时,他们才意识到——
平日里?那个温润如玉的太子,逼宫造反了!
一时间,宫人四处哭喊逃窜,箭矢破空,响彻云际。
喧嚣四起时,羽林军已经将仁乐帝居住的太一宫重重围住。
太子策马停在阶前,面容隐于火光之中,只一双眼睛定定地看着这座亮着灯的宫殿。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无法预料他的下一步动?作。
守卫们伤痕累累,节节败退。
被拿下的宫人们狼狈万状,东滚西爬。
就是没人明?白距离皇位只有?一步之遥的太子为何要突然起兵逼宫。
直到皇后娘娘盛装而来。
她头?戴凤冠,身着袆衣,脸上不见丝毫慌乱,眼里?反倒是跳跃着兴奋的火光。
众人终于明?白——
看来前些日子宫里?的流言竟是真?的!
但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这一场宫变和皇后想像中一样顺利。
合宫的守卫根本无法抵御羽林军的突袭,而老皇帝却自始至终躲在他那炼丹房里?不敢露面。
看着殿内彻亮的灯火,皇后沉了沉气,高声?道:“圣上,今日之事乃是臣妾与太子为了大梁苍生不得不为之举!”
见大殿门窗紧闭,里?头?没有?任何声?响,她踏上台阶,语气里?的狂妄已经难以掩饰。
“圣上,你既早已不愿治理国?家,应当是让太子继承大统的时候了。”
话音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