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了吗?”宿聿突然问。
墨兽:“?”
宿聿:“闹完就闭嘴,耳朵疼。”
墨兽:“……”
你竟然为了野男人凶我!!!
眨眼的功夫,顾家少主已经从连因锁台下来,无视着其他人的关注走到了宿聿的身边,两人的位置是隔座,落座的时候之间就隔着一个小小的木桌。
四周目光如注,婚契的事早就被宿聿忘了干净,先前顾七只是顾少主,而现在这层顾家身份的内里,还藏着另一个灵魂,婚契的事情再一经提及,宿聿有点无所适从的感觉,他微微皱眉,听到了旁座落座的声音,还未开口,突然间自己随意搭在扶手上的右手,落入了另一个人的手中。
隔着木桌,男人倾身探来,不顾周遭的视线,握住了宿聿的右手。
顾七的指尖温热,对于体寒的宿聿而言,手指碰到皮肤的触感过于明显,尤其是对方拨开他的手指时,指尖碰触的热感像是化成某种摩擦的痒意,让宿聿下意识想要抽回,却被顾七一下压住,抽也抽不回来。
他在看右侧手腕内的痕迹。
“别动。”
顾七手上没有多少力道,宿聿微微张开着手,敞露的掌心就这么出现在对方面前,男人没有说话,指腹落在掌心的根结,指尖拨开一点白色的绷带,见到藏在手腕内侧与伤口混杂在一起的花契印根,那像是从伤口里长出来的艳丽,就这样明晃晃地出现在少年的手腕内侧。
花契往里生长,潜藏在白色的绷带之下,在看不见的角落茁长。
宿聿自己都没发现伤口中竟然有这样的暗红色痕迹,他垂眸看向顾七,后者右手护腕已经解开,有着相同的红印,只是没入袖领,见不得全貌。
“想看吗?”
耳边出现稍低的笑声,顾七的语气如常,可那语调落入耳中,像是突然多了一点别的意味,就像是耳朵被轻轻挠了一下,确实想看……可取而代之,他却忽然抽回了手,解释道:“我不知道婚契的事。”
“嗯。”顾七简短地应了一声。
手腕上似乎还留存着那温热的触感,宿聿将手抽回后,过长的袖子落下,袖中的指节张了张,缓解那片刻的僵硬,余光所及的地方,是顾七的手。
宿聿垂眸半晌,敛了敛袖子,心情有种说不清的浮躁。
一张脸微微沉着,有种不好惹的沉默。
张富贵偏头看着落座的顾家少主,他是最开始跟在宿聿的鬼,早在很久之前就见过顾七,只是越是深入了解,他越看不懂这个人,分明这人先前在万恶渊的时候存在感很低,可每次道长出事的时候他都在。
男人的视线看了过来,张富贵急忙躲了回去,却在对方看似轻轻一瞥,目光却落在了道长身上。
张富贵顿时打了个寒颤,听着万恶渊避开顾七压低声音的讨论。
有个诡异的想法顿然浮现,一定是顾家出的嫁妆吗?
顾少主跟万恶渊鬼主这层关系足以震惊盟会,哪怕顾少主已经离开了高台,各门各派的修士依旧没人走过去,甚至有不少修士的眼神都往这两人身上瞄。
顾子舟不用多说,天麓山首徒,少年剑仙,少年时期就名震东寰的天之骄子,这次阳龙墓一战他突然出现在墓中,半妖之身,更与阳龙墓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早在几十年前,就有不少世家宗门尝试与顾家联姻,探听过顾少主的意愿,然后全被顾家给拒了。
而那位名叫万一的万恶渊鬼主,修为不凡,手握万恶渊与古灵舟,身后跟着上千鬼众,若非人族与鬼族存有芥蒂,这么年轻且实力超群的修士,早就是各大宗门拉拢的对象。
可现在告诉他们,这两人早就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定下了婚契,这可不止是两人间简单的关系脉络,更有可能是八大家之首的顾家,与初初面世的万恶渊势力的联手。这也就意味着,这两家已成铁盟,外界很难去撼动,再想到这双方后边各自站着南界与西界,这样的关系,已经注定了他们之间的联手。
婚契的事在盟会上搅起一波风浪,后面却再也没世家像殷家那样质疑顾家,天麓山主持着剩下的盟会,本想借此机会逃避的宗门更是逃无可逃,全都上了高台测试,来西界盟会的宗门世家不少于四十数,可当面揪出来的魔修几乎覆盖了一半的世家,其中北界与东界的魔修奸细最多,让人胆战心惊,想到极北魔渊与东海之祸。
这下,没有一个宗门会去质疑顾家的决定,也彻底相信了那两场祸事背后的不为人知的阴谋。
宿聿后半段没怎么去听那些修士的议论里,脑海里叽叽歪歪地响着万恶渊那群鬼的议论声,对人族那些寒暄之语半点兴趣也无,只是偶尔注意到旁边的目光,他忍住不去看顾七,心痒地想扯开手腕绷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