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或许,真的要离他而去......
他面对不了,承受不起。
快要到巷子口前的那个十字路口时,谈裕看?见了赶过来的救护车。
晚高峰车流拥挤,即使交警已经在尽力疏通,救护车还是在后?面过不来。
谈裕什?么都顾不得了,他从车上下来,跑向巷子。
月色朦胧,星子眨着眼,今夜好?冷好?冷。
簌簌的风声从耳边掠过,他用最快的速度跑向巷子,跑向她。
在看?见她的那一刻,他怔住原地。
亮起的车灯混杂着月色破碎的光影尽数落在她身上,血液不断从刀子插在胸膛的缝隙里渗出,血液将她整个胸口都打湿,看?着分外惨烈。漂亮的人几近昏死在车边,面色惨白,就?连脸颊上都落了几滴喷溅出来的血滴子。
她咬着下唇,痛苦到失去了意识。
视觉上的巨大冲击,谈裕的世界有足足几秒都是完全空白的。
躺在那里奄奄一息的人,是她。
他冲过去,在看?清她的模样时,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意识已经在模糊的边缘,罗意璇只觉得自己好?冷好?冷,随着血液的不断流失,她像是掉进了冰窖,双手已经再抬不起来。
那种痛感从极具强烈到慢慢开?始感知不到,她好?像已经丧失了所有的感知能?力,听不见太多声音,也再睁不开?眼睛,只皱着眉毛,痛苦地挣扎。
甚至,她觉得自己好?像到了所谓濒死的走马灯环节。
她看?见了爸爸妈妈,看?见了大哥,看?见了好?多好?多人,看?见了许多许多的过往。
她往前走,前面是光亮一片,没有尽头。
只有一个渺小又朦胧的声音在身后?有一直呼喊她的名字。
绾绾,绾绾......
再然后?,她见到了眼前的光熄灭,再费力撬开?眼皮的时候,她看?见了熟悉的脸。
那把刀横亘在他们之间,谈裕伸手盖住,死死按住,阻止血液的继续外涌,用了力气,甚至在盖住她胸口时,手握住了刀片的尾巴,虎口和手心?瞬间被利刃划破,两人的血交合在一起,红得眨眼。
“没事?的,没事?的,我来了......你再坚持一下。”谈裕捧着她的脸,颤抖着声音。
她看?着他,眼睛已经睁不开?,只有微弱的缝隙在勉强撑着,微微张嘴,很努力想要回?应谈裕,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有点?滴的血液从她的口中喷了出来,每一次呼吸,她都像是被死死呛住了一般,咳着血滴子喷在空气里又落在她白皙的脸颊上,被血气封住喉咙。
也不知道那把刀到底插在什?么地方,损伤了她的什?么器官,她就?是发不出声音,也获取不了氧气,无?论是用嘴还是鼻子。
他眼看?着着她憔悴,失去最后?一丝活力。
杏眼合上,苍白地倒在了他的怀里,像是没有了生气,睫毛覆盖在眼下,胸膛也不再起伏,呼吸微弱得好?像死了一般。
救护车迟迟进不来,谈裕等不了了,他将她抱起,拼命地往外跑。
什?么也想不了,只是抱着她,用尽所有力气。
和她一起上救护车的那一刻,谈裕雪白的衬衫已经染成了一大片红。
医护人员迅速从他手里接过了罗意璇,开?始展开?急救。
他坐在一边,耳边是杂乱的人声和呼啸着的鸣笛。他看?着他们给她带上氧气面罩,她白嫩的脸上满是血污,像是个破败的芭比娃娃一样,可?怜兮兮。
他攥着她已经冷下来的手,在上救护车的这一刻,失去了最后?一丝理智。
他张口,却在吐出第一个字的时候,眼泪先滚落了下来,狠狠地掉落在他们紧握的手上。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那种巨大的惶恐,像是惊涛骇浪般将他吞噬干净。
“我们不离婚,不离婚.......”
他一直在重复这句话,执念一般。
他很后?悔,后?悔那天在她求问的时候,没有回?答她。
这一路,从巷子到医院,再到手术室,直到她被推进去。
谈裕站在那扇手术门前,双目凝视着那盏灯。
手上的刀口哗哗地流着血,滴落在地板上,他的额角是因为?狂奔和紧张留下的汗水。
向来矜贵自持,八风不动的男人,如今神情散乱,双目猩红地伫立在原地,如同丧家之犬一般。
他是从不许愿的,整个谈家谁都知道。去年生日,是她端来了生日蛋糕,他才有了想要许愿的冲动。
他向来相信人定胜天,现在,却痛恨自己无?用至极。
生平第一次,他虔诚地祈求和发愿。
没有禅意焚香,没有香火萦绕,甚至没有祈求的对象。
他缓缓跪下来,就?跪在手术室门前,满是血丝的眼睛里全是滚烫的液体,身上是她献血染红的衬衫,平日里挺拔俊逸的男人,此时此刻看?起啦i时那么无?助,那么脆弱。
他向漫天每一个神佛祈求,求求他们不要让她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