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锦握着那块玉,自是心花怒放,又觉满身都是甜,甜得恨不得在那床榻上打几个滚。
不过在最初的欢喜后,她慢慢冷静下来。
她捏着手中的那块玉,在心里轻哼了一声,想着总不能他以前根本不给自己,如今给了自己,自己就要眼巴巴欢喜满地打滚撒欢吧?
好傻。
也很掉价的样子。
要淡定,要假装没那么在意。
希锦攥着那块玉,想了想,到底是摘下来,之后放到了案头。
放下后,又觉得不敢自然,又特意摆了一个很随意的放法,这样显得自己根本不在意。
之后,她让自己不要去想这件事,反而拿了那话本来翻了翻。
阿畴买了十几本,有四五本是什么遮人耳目的之乎者也,扔一边,她迳自拿起其中一本看了看,却见这名字很是正经的样子,完全不如往日看的那么直白。
什么《蜃楼记》,什么《娇蕊传》听着倒是像什么正经故事,她有些失望,觉得阿畴事情没办好,竟是连个话本子都不会买!
一时翻开后,正好看到一首诗,却是什么“应怜屐齿印苍苔,小扣柴扉久不开,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一时看得心都碎了。
买个话本子而已,竟还要学诗词!
作孽呢!
不过她翻开来,一眼看到里面有些言辞,不免惊讶。
却原来这书讲的是一个什么书生去皇城投靠表亲,结果被表妹那倾国倾城的容貌所惊到,表妹也被书生表哥那满腹才气所倾倒,两个人一见钟心,于是表妹便过去给表哥送些糕点,而表哥便给表妹讲诗词。
这里面便大有学问了!
那书生表哥要解开软玉温香表妹的衣带,却根本解不开,便低声吟诗“应怜屐齿印苍苔,小扣柴扉久不开”,突而间,扯开一处,便有一捧雪白如波一般,其上红樱果娇艳欲滴,于是那表哥便道“这满园春色到底是关不住,竟有红杏出墙来”。
希锦看着这个,细细品味,竟觉出几分妙来。
这首诗她之前也是见过的,据说是一位大诗人写的,当时也没多想,只以为说那美景的,如今看来竟还别有一层意味。
有趣!
果然不愧是皇城的话本子,竟比汝城的更多几分趣味。
她继续往下看,却见那对男女渐入佳境,便慢慢有了些言辞,诸如什么“一倒一颠眠不得,鸡声唱破五更秋”,又比如什么“对垒牙床起战戈,两身合一暗推磨”,都是乍看有些含蓄,仔细实在是回味无穷。
她当即默默诵读,想着回头要吟给阿畴,让他开开眼界。
这么看着间,不觉已是黄昏时候,阿畴却回来了。
外面夕阳透过那青纱窗棂洒下来,男人挺拔颀长的身姿都仿佛被笼上一层薄纱,很让人浮想联翩。
希锦心里便说不出来的异样。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那话本中的郎君都是动人的,无论是闲汉还是和尚,亦或者是书生小厮,都别有意味,但是到了这寻常日子中,无论什么郎君都乏味起来了。
自己的夫君固然生得天姿玉质,但那又如何,这是一个郎君而已,并没什么特别的。
可现在,她觉得,自己的夫婿变得动人起来,就像是走入了话本中,蒙上了一层暧昧的气息,让她心中意动。
不过她到底是压下这心思,抿着唇,走上前。
阿畴进来后,只不着痕迹地扫了希锦一眼:“晚膳用什么?”
希锦:“哦,不知道,阿畴你想用什么?”
阿畴:“随意吧。”
希锦:“嗯。”
说完这着头不着尾的话,希锦觉得怪怪的,她感觉阿畴似乎想问自己什么的,欲言又止,但又没说。
她隐隐感觉到了,不免心就漏跳一拍。
他真问自己了,自己说什么,是假装云淡风轻不在意,还是欢喜得扑过去搂住他的颈子?
到底要不要装一装呢?
矜持一些总归好的吧,但也不能太矜持。
这么想着间,希锦便看到,有几个小厮进了院子,却是抬着什么,希锦自窗棂中探头看,他们搬了一个樟木九龙纹衣箱。
太孙府中规矩严,这种外男自然不能轻易进得后院的,只是这种箱子沉重,却不是寻常丫鬟能搬得动的。
于是便有两个丫鬟率先上前,搬了那五折山水曲屏遮在外厅,又垂下了帷幄,这才让那几个小厮搬着箱子出去。
小厮自然是头都不敢抬的,搬了箱子进来后,便垂着眼出去了。
等小厮出去,几个丫鬟才连忙收拾妥当了房内,又擦拭过,这才过来禀报阿畴和希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