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在贝里图斯港西南方向距离不到二十海里的西顿外海上,一支悬挂着白色旗帜、由数百艘战舰组成的庞大舰队正在狂风暴雨之中艰难地向北航行着。
为首的是一艘约有三十多米长,宽度十多米的宽体风帆战舰,在它的船首上固定着一个巨大而尖锐的狰狞青铜撞角。
在船体的中央竖立着一根又高又粗的桅杆,这也是它舰上唯一的桅杆。
桅杆上挂着一面庞大的三角帆,帆面在狂风的作用下鼓得满满的。强劲的西北风从侧后方吹在倾斜的帆面上,推动着战舰向东北方疾驰而去。
两三层楼高的狂暴海浪一浪又一浪地狠狠地拍打在战舰木制的船壳和甲板上。汹涌的冰冷海水在甲板上席卷而过,卷走了一切固定得不够牢固的东西,仿佛海神正在施展他的神威,要为他在深海的国度增添些新的仆人和见证他力量的纪念品。
在高高悬挂的白底黑色鹰旗之下,战舰上的水手们用绳索将自己牢牢地捆在船上,竭尽全力地操控着船只的航向,与这狂风暴浪殊死搏斗着。
被卷入冰冷的海水中溺死是每一个水手内心深处最为恐惧的噩梦之一,而栓在他们身上的绳索就是他们唯一可以信赖的生命线所在。
透过浓重的海雾和雨幕继续向南方望去,数百艘形制各异的大小战舰在海面上列成数条纵队,跟随着它们的旗舰一同在暴风雨中挣扎前行。
顶着如此恶劣的海况,为何这支舰队却仍然要不顾伤亡地决然北上?
让我们把时间拨回到两天之前,也就是罗马历新年的一月一日上午。
当时,这支舰队的旗舰***号和她所在的第一分舰队正停泊在加沙(gaza)港内休整。舰上的海员们都在城中尽情狂欢,挥霍着前些天劫掠来的财富,享受着他们难得的假期。
一封来自北方、由信鸽带来的情报打断了他们短暂的美好假期,将战争来临的消息再一次砸在了他们的头顶。
在得知塞琉西亚港已经被敌人彻底焚毁,而囤积在那里用于围攻安条克的物资也毁于一旦之后,出身于麦加传统贵族的大食地中海舰队司令哈里里·本·穆萨·本·赛义德怒不可遏。
他清楚地明白一个事实:塞琉西亚港会在近乎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摧毁,很大程度上要归因于他的自负——这也就是说,他必须赶紧做点什么来拯救自己。
在此之前,他坚定地认为罗马人在塞浦路斯的主力舰队绝不会在冬季冒险行动,而是会等到开春以后海况良好的时候再凭借他们的实力优势寻求海军决战。
出于对自己判断的深信不疑,他抽调了几乎全部的战舰和武装商船,力图在开春前就摧毁罗马人在埃及的分舰队,截断从埃及亚历山大港到边境城堡拉菲亚的补给运输线。
没有任何迟疑,盛怒之下的舰队司令哈里里·本·穆萨·本·赛义德下令集结所有舰船北上迎敌。
他向分散在从贝卢西亚(pelusium,埃及东部边境要塞城市之一,也是阻挡东方敌人的最后一道防线)到加沙的广阔海面上的各个分舰队发去了严厉的军令,要求他们在下一个日落之前到达托勒密军港向舰队司令报道。
在哈里里的威逼利诱之下,各个分舰队的指挥官最终都和他达成了一致,率领着自己的部下匆匆赶向托勒密军港。
而对于普通水手们而言,事情的发展就相当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