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家最近,来得最快,辛佑多有受到欧夫子恩惠,过来见状就知道是贼偷,抄起手上的一根柴棍就要打。
欧夫子连忙阻止:“莫打他,扶他进来。”
“哼!”辛佑拉着这人过来。
只见这人约么五十来岁,鬓角有些发白,穿着打补丁的麻布衣服,扶起来后走路一蹦一蹦的——原来,这人是个大跛子,一双脚长短相差很大,走起路来一边屁股翘得老高,十分吃力。
过来后,他在欧夫子面前梗着脖子,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一副要杀要剐随你便的样子。
这时,方临一家也过来了,看到欧夫子老两口没事,都是松了口气,其他邻居也先后过来,看着这贼,议论纷纷。
“辛家才被偷了鸡,今晚又来个贼偷!”
“这贼偷竟是盯上了欧夫子家,欧夫子这么好的人家,他怎么忍心的啊?”
“咱们将这贼偷绑了,明天送去官府。”
……
“好了。”
欧夫子让大家伙儿安静,看向这人鬓角,最后,目光又落到他的腿上,忽然说道:“你这个年纪、这个样子,还要出来偷,总是没有办法。”
一句话讲得这人眼泪巴巴,这人说着:“我叫张大狗,以前服徭役修大堤,一只脚被大石头轧断……前些日子,家里那口子病了,家里能当的东西都当了,病也不见好,家里没米下锅了,五个娃娃饿得东倒西歪……今天找活,码头哪都不要,挣不到钱,买不到米,没脸回去,就……”
“带了米袋子么?”欧夫子问。
“带了!带了!”张大狗连连点头。
欧夫子接过袋子,走到米缸前,拿起瓜瓢,把米一瓢瓢舀进去,直到装满为止,足有二十多斤,欧夫人也在一旁帮着,还又从另一个缸里拿出两块学生交束倏的腊肉。
最后,欧夫子一并塞给那人,说道:“快回去吧,一家老小都在等你。”
张大狗眼泪哗地一下就出来了:“我打听过,知道这里你们老两口住……”
啪!啪!
他狠狠扇着自己的脸,又道:“都说欧夫子、欧夫人是好人,果真没错,要是碰上别人,非把我打得半死不可,你们大恩大德我永世不忘。”
“没事了,麻烦大家伙儿了,都回去吧!”
欧夫子让街坊邻居散了,将张大狗送出门外,外面一片漆黑。
“等等。”他突然道。
张大狗还以为欧夫子要反悔,紧了紧手上粮袋,却也没跑。
欧夫子进去,拿了两个马灯,一个给对方,自己提着另一只站在门口,举过头顶,照着路。
张大狗接过马灯,扛起粮食,频频回头,走出一段,又回身放下东西磕头,连说着:“我再也不做贼了,再也不偷了!”
这边,方临跟着方父、方母、田萱回来,进屋前回头望去,还可看到,欧家门口,欧夫子颤颤巍巍地将马灯举过肩头,在茫茫黑暗照出一片光,微薄却坚定。
‘这个世界也许破破烂烂,但总有人愿意缝缝补补;这个世界也许黑暗,但总有人愿意举起一盏灯,为他人照亮。那一束光或许渺小、微薄,却也能穿透黑暗,给人带来难言的慰藉与感动。’他看着这一幕,心中莫名的感动让眼眶微微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