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盐司主事却依旧是沉着脸:“此人难道不是顾绍?”
船东脸色一紧,半响才支支吾吾开口:“他……确也是顾东家……”盐司主事又是一挥手,跳到岸上:“那便是私贩官盐的顾绍了!带走!你这船东也莫再言语,今日未曾从你船搜出违禁,已是幸事,再要多嘴,便罚你擅行运河之罪!”
船东顿时被吓住了。
而盐司的官兵们也已经是将绑住的顾绍给弄到了岸上。
官兵们风一阵的上船,又风一阵的撤走。
前面的运河水闸也被打开。
望着已经被扭送到岸上不见所踪的顾绍,船东也不敢言语再多,自己仁至义尽,这人给的乘船钱虽多,可自己哪敢与官府强辩。
也不问缘由跟脚,见着水闸放开,船东便立即催促着船夫们赶紧向北远去。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而到了运河岸上。
被绑着的顾绍一阵挣扎无果后,忽的瞪大双眼看向眼前一人。
那人不是旁人,正是华亭徐家的外院庄子上的管事,乃是徐家的家生子,亦是跟着父辈姓了徐。
而在徐管事身边,则是两名自己不曾认识的人。
一人身着官服,赫然乃是三品以上的红袍。
另一人则是一副随从管事打扮。
“徐管事,孙五,此人便是华亭县来的顾绍?你们分辨清楚了。”
穿着红袍的两淮都转运盐使司转运使孙克弘眉头微皱,闷声询问。
徐管事先说:“回都运的话,此人正是那奸民顾绍!”
孙家的仆役孙五亦是随后说道:“回老爷,是顾绍。”
见从华亭来的两人都已确认顾绍的身份,孙克弘这才嗯了声点点头,看向盐司的人。
官兵们当即散去,只留下盐司主事和几名随从差役。
而此刻顾绍也已经看清局势,这哪里是盐司稽查,分明是徐家串通找上了孙家,让孙家这位在运司为官的孙克弘堵拦自己,还顺带给自己扣上一个私自夹带贩盐的罪名。
这下顾绍连挣扎的心都没了,只是在这冬日寒风中满脸涨红。
他已然知晓自己的结局了。
定然会被执掌两淮盐司的孙克弘定下死罪,而后快快定罪,以绝后患。
这头。
孙克弘也是面露笑容看向徐家管事:“既然已经拿下奸民,此番徐管事与我家仆役入京,正逢年关,还请帮忙将下官略备的些许贺礼一并送至徐府巷。”
说着话。
不远处便已有一辆马车赶了过来,在马车后另有一辆盖着油布的大车,上面满满当当的放了一堆东西。
徐管事看了眼,面生笑意,躬身作揖:“都运有心,小人此番入京,定会与我家相爷细说都运此番辛劳。”
见徐家的管事应下,孙克弘这才收敛笑容,分外满意的点着头:“如此就好,如此甚好。”
而后徐管事便与孙五带着赶车的人,与孙克弘拜别,独往京师方向而去。
而这边孙克弘也走到了被羁押着的顾绍面前。
他看了眼盐司主事,对方便立马将顾绍推到一辆早已准备好的囚车上。
囚车落在马车后面。
孙克弘登上马车前,则是望向囚车中已然无神的顾绍,摇头道:“怪只怪你胆大妄为,徐阁老便是如今只余少师官衔,却还有朝中无数重臣为其说话。真当南边三二闲言碎语,就能斗倒了徐阁老?你便能入京鸣冤成功?此番既然已被本官拿下,也该了了怨念,待回官署,本官赏你酒肉,算作送行。”
言罢,孙克弘便已入了马车里。
队伍动了起来,往扬州回赶。
马车里,孙克弘闭目养神,细想当下朝中局势。
在他看来这一次朝中弹劾徐阶,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罢了。皇帝当真能因为这一次的弹劾,就降罪徐阶?
严家都被弹劾多少年了,不是还风风光光在朝把持内阁和朝堂。
往日里自家与徐家不过是同乡之谊,如今有了这一遭,自己才算是真的上了徐家的马车,等到徐阶官复原职,重归内阁,自己这位子也可以动一动了。
从三品的两淮转运使,怎么也能换一个六部侍郎当一当了。
而在外头。
囚车颠簸。
顾绍已经心如死灰。
自己如今入京举告不成,反被孙克弘这等依附徐家的人抓住,自己已经是死期将至了。
这等时候,顾绍已经是想不出会有什么人能救自己性命了。
两淮地界上。
除了身兼凤阳巡抚一职的漕运总督外,便属两淮盐司最大了。
这是人家的地盘。
想到此处,顾绍一声长叹,家业不能夺回,寡母气绝之仇不得报,两行清泪不由落下,未几便已模糊了双眼。
也不知走了多久。
忽的。
运河上有一阵急切的马蹄声传来。
不多时。
风卷雪舞,马车骤停,震醒了已在车里假寐的孙克弘。
眉头一皱。
孙克弘便开口呵问:“如何赶车的!”
话音刚落,外面却是有兵戈声响起,传入耳中,孙克弘不由心中一紧。
外头的动静更大了些。
有人的惨叫声响起,战马嘶鸣。
甚至于。
轰隆两下,将孙克弘彻底惊吓的栽倒在车厢里。
那是火铳!
当他慌乱之中,趴在车厢里想要探头出去观望时。
嗡。
一柄长刀已经是赫然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孙克弘顿时双眼瞪大,满脸惊惧,灰白一片。
远处。
一团血飞舞,也有洪亮震耳的声音传来。
“锦衣卫。”
“办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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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处倒徐,细节需要整理的很多,还有后续新剧情衔接,所以推进的慢了一些,望谅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