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可能发现是个孩子，就没再关注，但刹车皮猛磨钢圈的噪音，让他又回头看了一眼。
被围巾遮住的下颌以及嘴巴似乎要笑，眉眼也有笑意。
倪白朴没空管他，先确定自己没事，再扭头去看路边。
路边是家旧书店，木门关着，门玻璃后可以看到柜台旁墙上有台电话。
柜台后的人，倪白朴认识！
陈石！
那个男人进了书店，和陈石说了什么听不到，但马上拿起了墙上的电话听筒。
可能是围巾遮着嘴打电话不方便，围巾被拉下来。
倪白朴就在路边把着车站着，看那个男人。
那人警惕性很高，打电话的同时，还扭头透过书店窗户往外看。
发现了倪白朴在观察他，自然转过头去。
倪白朴看到那人的脸了，但没印象，心里却莫名一阵激动。
赵小康激动了！
是他！
那张脸很多年后会在全国家喻户晓！
但是，这会儿，他不是应该带着起义部队在和敌人周旋吗？！
电话估计很简短，很快挂断。
那个男人把围巾重新拉上脸，推门出来。
倪白朴把车撑好锁上，准备进门去看看陈石。
两人脸对脸碰了面，但没有说话没有接触，倪白朴闪身让了一下。
赵小康其实是想跟上去看看的，但大街上，倪白朴又没睡着，总不能强行夺过身体控制权吧？更何况可能根本夺不了。
倪白朴进书店，推动门后的铃铛一阵轻响，正在翻账本的陈石抬头，看见了倪白朴，一脸惊讶。
“石头，你什么时候进书店当伙计啦？”
“倪少爷您好记性！要看点什么书？”陈石松了口气，从柜台后绕了出来。
一个穿棉袍的老头从里面靠墙书架后面探出头，见是客人，又缩回去了。
陈石看那人缩回去，小声说：“倪少爷啊，我现在叫陈士东。”
倪白朴眨眨眼，同样小声：“哦明白明白，我没喊错，士东嘛，石头英语就是‘士东’。”
陈石捂脸。
“你这边有没有无线电一类的书啊？”倪白朴声音提高，又低声：“我们家搬了，回去看过陈碗没？”
“倪少爷，我们旧书店，没那些新潮书啊，您看要不要看看这本《飞龙全传》？”陈石同样高声变低声：“上个月就去过了，真得谢谢您母亲！还给小碗去上学了！”
“我妈一直喜欢小女孩的嘛~你现在改名是伪装藏在这儿？”
“······我不能说。”
“切，没意思。”倪白朴翻白眼，“你们这儿外文的书有没？”
“诶呀倪少爷，外文我们都不会，都没法挑旧书的。”
店里面的老头从最里面的书架后转出来：“倪少爷是吗？我们这儿都是旧书，还都是过去的版，外文这些我搞不来啊”
陈石见老板出来应酬，朝倪白朴微微躬身，忙他的去了。
倪白朴见陈石不方便再聊，应付了几句，答应下次需要古籍再来这里寻。
推门出去，开锁推车，赵小康有点遗憾，那人早不知道朝哪儿去了。
倪白朴回头看了一下旧书店，记下位置，下次有空再来吧。
太阳出来了，但似乎风更大了，更冷了。
倪白朴没戴手套，只能缩手到袖子里，隔着袖子握车把，接着往跑马场北边转。
路边已经冷得蹲不住乞丐了，但四马路么二堂子门口，仍然有红红绿绿的在拉客。
到了书店，倪白朴推门进去，长出一口气，终于暖和了。
地段不同，书店档次也不一样，经营的类目也不同，陈石打工那个旧书店，地方小，也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