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暮迟心情一扫往日阴郁,今日格外好。他心里放着对老友的眷恋还有结交新友的喜悦,经历过悲伤后的喜悦尽管还有些疲惫,但此刻他整个人都很放松,笑颜又出现在他稚嫩的面容上。他跟梅枫、江漠尘坐在一起吃着早饭。
梅枫偷偷地给他嘀咕道:“吃饭留着肚子,客栈外面好吃的有很多。”
归暮迟点点头。
江漠尘为归暮迟夹了菜道:“暮迟,你身体最近亏损太多,多吃点儿肉好好补一补。”
归暮迟道:“多谢江前辈。”
江漠尘笑道:“你太客气了,反而显得与我们有些生分。”
归暮迟道:“我师傅说过,在江湖上行走要待人以礼。”
江漠尘点点头道:“严师出高徒,礼多人不怪。”
归暮迟道:“我师傅他......唉......就是一个老酒鬼,不过他硬是教我认字读书。虽然当时我真的很不喜欢,但是现在我一个人行走江湖后却觉得十分受用。”
江漠尘道:“你年纪轻轻能有此领悟可喜可贺。鱼离水则身枯,心离书则神索。你师傅教得好啊。”
江漠尘说着看想梅枫叹气摇头。
梅枫道:“师傅,你对我摇什麽头?”
江漠尘道:“心不自明......”
梅枫道:“本姑娘觉得像暮迟这样的小孩儿还是少领悟些的好,领悟太多心智太成熟活着多累。换句话说小时了了,大必未佳。”说完对归暮迟道:“是吧,暮迟。”
归暮迟迎合地点点头道:“枫姐姐说的在理,不过这小时了了,大必未佳是什麽意思?”
梅枫道:“就是说你小时候看起来挺聪明伶俐,长大后可能一点儿都不聪明。”
归暮迟道:“原来是这个意思,幸好我现在不太聪明。尤其是跟枫姐姐比起来实在是才疏学浅。”
江漠尘笑道:“你枫姐姐博览群书,通古博今,才貌双全,那可真是百年一遇之奇士。”
梅枫道:“得得得,你们少拐着弯儿来损我,本姑娘不吃这一套。本姑娘是个例外,从小到大聪明如一。”
归暮迟道:“为什麽不能有二?”
江漠尘道:“你这个问题问得好......”
梅枫抢过话来道:“说明你造诣尚浅,还需刻苦攻读。”
归暮迟道:“枫姐姐言之有理。”
江漠尘道:“她那是邪门歪理,听听就好。”
梅枫道:“哪有师傅不心疼徒弟的,你还总是当着暮迟的面揭我短。”
归暮迟埋头喝粥道:“我什么都没听见,什麽都不知道。”
江漠尘道:“哪有徒弟不心疼师傅的,你还总是当着暮迟的面给为师下套。”
梅枫笑道:“师傅怎麽还记上仇了,我这不是为了向暮迟证明我师傅是一位顶天立地,一身正气的人嘛。”
江漠尘笑道:“你总是有道理。”
梅枫俏皮一笑,对归暮迟道:“暮迟,吃饱喝足消消食,咱们去到街上玩儿。”
江漠尘道:“强龙难压地头蛇,枫儿,为师还是劝你要安稳些为妙。”
梅枫信誓旦旦道:“放心吧,师傅,枫儿心中有数。”
江漠尘笑道:“为师对你做事一向放心,也任由你自己拿主意,不过正因为你太自信所以往往就会看不到隐藏在你身边的危险。”
梅枫道:“师傅,我是自信又不是自负。”
江漠尘笑道:“好好好,你明白就好,不过千万别贪玩儿忘了正事。”
梅枫道:“放心,包在我身上。”然后讲道:“此城内灵山秀水,奇文瑰景真不少,我带你好好观赏一番。”
归暮迟道:“多谢枫姐姐。”
江漠尘道:“你这姐姐当得倒是称职,反观我这当师傅的有些显得不近人情了。”
梅枫道:“哎呀,知道就好......”
江漠尘假装唉声叹气地撂下碗筷就出门去了。
归暮迟道:“江前辈吃饱了?”
梅枫道:“不用管他。”
梅枫领着归暮迟走出客栈,阳光明媚,街上人熙熙攘攘,形色各异。
梅枫问道:“出来转一转心情可好?”
归暮迟道:“很好。枫姐姐.......”
梅枫答应道:“怎麽了?”
归暮迟道:“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梅枫道:“有什麽不能讲的。”
归暮迟道:“我身上没有太多银子......”
梅枫何等聪明暮迟一句话她便猜中了暮迟心中所想,于是笑道:“你担心我会再去偷?”
归暮迟紧忙摆手道:“不是,不是,不是,我只是觉得......这城里的物价有些贵。”说着说着,归暮迟的声音就变成了蝇子声,几乎听不见了。
梅枫道:“放心吧,本姑奶奶有的是银子。”
归暮迟道:“那就好,今日要让枫姐姐破费了。”
梅枫笑道:“银子就是用来花的,关键是有的人花了银子不开心,有的人是花了银子很开心,你猜本姑奶奶是哪一种?”
归暮迟道:“这还用猜那一定是第二种。”
梅枫道:“猜对一半儿,本姑奶奶是有银子花开心没银子花照样开心。”
归暮迟道:“这句话倒是很合你脾气。”
梅枫手一指道:“你看哪里有座山。”
归暮迟道:“没想到这城内还有山有水。”
梅枫道:“这长运城很大一眼忘不到尽头,而且建城之人真是匠心独运。借地理大势拔地而起,外有纵横大道,远有奇山险峰丛林密布,内有高山湖水,流水贯通八方,车马行舟往来不绝,有贵族巨富显耀之门庭,也有静谧小桥流水人家,真是一座极尽盛景的大城。”
归暮迟听着梅枫的介绍道:“了不起,了不起......”
梅枫道:“你是不是觉得生活在这座城里会很幸福?”
归暮迟想了想道:“未必尽然。”
梅枫道:“是啊,世上哪有毫无瑕疵的美玉,只不过是有能工巧匠善于雕饰。不说这些了,咱们今日出来就是看山看水,吃喝快乐。”
归暮迟道:“听枫姐姐的。”
二人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叫卖声不时传来,这种繁华的太平景象实在让归暮迟不理解为什麽会有郝管事那样的人。他也总感觉这街上缺少了些东西,这是一种感觉,而且这种感觉不可名状,他想不到也懒得去想所以干脆就不想。
梅枫道:“你从哪里来到长运的?”
归暮迟道:“平谷。”
梅枫道:“你小小年纪就敢独自出门着实了得。”
归暮迟道:“这有何不敢。我白天游山玩水,傍晚看落日余晖,晚上吹风赏月,偶尔卖酒赚钱,也挺自由。不过枫姐姐,你能劝江前辈把我留下吗?”
梅枫摆弄着手腕上的饰品,对归暮迟的询问好像没有听到似的,问道:“你胆子着实不小,你不害怕走夜路?”
归暮迟道:“晚上我都会住客栈,我不敢走夜路。”
梅枫笑道:“你是游山玩水跟我们不一样。”
归暮迟道:“我知道你们有事要做,或许我能帮上忙。”
梅枫看着归暮迟认真的样子忍不住笑道:“你若帮忙,估计也是越帮越忙。你一片诚心我知道,放心我不会让你轻易离开的。”
归暮迟听到梅枫的回答心头一片晴朗,心满意足地答道:“碰到好玩儿的事我也不会轻易离开的。”
梅枫道:“离不离开我们根本左右不了你,顶多是不能让你跟我们在一起。”
归暮迟道:“有道理......”
梅枫笑了笑道:“我说你的‘憾相神功’很厉害,你能不能学成?”
归暮迟道:“这可难说,我没信心。”
梅枫道:“你别忘了你跟李百药前辈的约定。他可是神医,你得好好练武功才行。”
归暮迟沮丧道:“不说李前辈是神医还好,一说我遇到的是神医,更是难上加难了。”
梅枫道:“怕什麽,你才多大年纪,难保在武学造诣上不会比肩神医。何况神医也不是一天成为神医的,麻雀也不是一天成为凤凰的。”
归暮迟道:“这都不是一渠里的水怎麽能流到一家去,没法比,我都后悔了,失言失信连君子都做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