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转过头对着坐在轮椅上的身影，喊出了对方的名字。
“是你吗，肖！”
听到这个名字，陶瓷小人心头剧震。
不由自主地发出大喊：“什么？”
它扭过头，死死地看着这个坐在轮椅上的老家伙，一个连动弹都显得艰难的弱者。
这家伙竟然就是它的主人，那个让所有人为之恐惧的原罪之神。
轮椅上的老者平淡地说道：“老师，我不想就这样死去。”
蓝恩说：“还有其他的办法。”
肖：“我不甘心就这样死去，不仅仅是因为害怕死亡。”
“我不甘心的是，我明明拥有着不输于所有人的智慧，却因为生而俱来的天赋差别，而永远没有办法登上巅峰。”
陶瓷小人脑海一片空白，静静地听着两个人的对话。
它第一次知道，自己的主人肖竟然还有着这样的过去。
而接下来，它也知道了自己的那神血是从哪里来的。
它看到一道黑色神话之影覆盖大海。
带着毁灭和灾难而来。
一位浑身散发着疯狂，肆意且嚣张的邪恶神祇找到了这座在大海之上移动的岛屿，以无可匹敌的力量杀死了第一代真理贤者蓝恩。
同时，祂将还是三叶人的肖变成了自己的眷者，赋予了他使徒之力。
它看着那从太古邪神体内流淌出神血。
那神血的波动，和此刻它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极为相像。
“我是太古邪神的一部分力量制造出来的？”
陶瓷小人这才明白，肖从体内释放出的神血不是他的，而是曾经太古时代的那位邪神赋予给他的力量。
那才是制造出陶瓷小人的神血的真正的来历。
原罪之神肖的天赋不够，是太古时代的邪神让他成为了使徒。
同时也正是因为这部分力量，逼得肖不得不依靠始祖鱼转生，退出了第一纪元的最后舞台。
而后来，肖将曾经邪神赋予他的那部分力量从体内排出，制造出了陶瓷小人。
陶瓷小人有些失落，也有些茫然。
“我的意识，是从已经死去的神话的力量之中诞生的。”
陶瓷小人又解开了一个疑惑，为什么它的生命形态如此地奇怪。
因为，它的来历是如此的奇特。
然而让陶瓷小人没有想到的是，时光追溯到这一步，还没有停下。
眼前的画面消失，化为一片虚白。
而一切还在接着往前。
陶瓷小人：“还没有结束？”
似乎和它有关的讯息追溯到亿万年前的蓝恩时代，还没有结束。
时光倒流，来到了真理圣殿都还未曾建立的时代。
那是第一代真理贤者桑德安的时代，是赫尼尔王朝刚刚建立的时代，赫尼尔王还活着的时代。
真理贤者离开了赫尼尔王朝，带着自己的学生哈鲁前往大海。
在一艘大船上。
桑德安拿着那一副陶偶，也是最古老的神术道具，而其中最小的一个套娃人偶，赫然就是陶瓷小人现在的身躯。
初代贤者对着一旁的孩子说道，喊出了他的名字。
“哈鲁！”
“你父亲的仇我已经替你报了，以后我就是你的老师，也是你的父亲。”
孩子只是点了点头，一言不发。
桑德安没有注意到对方看着大海的眼睛里，仇恨的光芒却未曾散去。
而大船驶向的方向，远处出现了一座岛屿，隐隐看去和后来真理圣殿所在的岛屿非常相像。
那是圣徒的受难地，真理圣殿的前身。
陶瓷小人同样站在船上，它看到了自己身体的起源。
它这具身体来源自初代真理贤者桑德安的一副套娃人偶，也是太古时代的第一件神术道具。
陶瓷小人忍不住说道：“我是被初代真理贤者制造出来的道具。”
画面再度消失，只是追溯还没有停下。
“还没有结束！”
“还要往前？”
陶瓷小人知道，再往前就是王权血裔的时代。
那是圣徒和神王诸子的时代了。
但是时间再往前，最后画面却定格在一个陶瓷小人绝对意想不到的地方。
画面显露的一瞬间，陶瓷小人却彻底惊呆了，甚至可以说是被吓傻了。
它没有看到王权血裔时代的神灵后裔们，更没有看到圣徒。
因为它不在人间，而是出现在了造物神国之中。
陶瓷小人站在一座巨大的金色杯上，看着一望无际的金色海洋，看着一层又一层梦境领域包裹住的妖精之国。
更远处，它甚至还看到了传说之中的金字塔神殿，神王莱德利基的神像如同侍从一样耸立神殿之下。
守卫着造物主，祂的父亲。
“这是……”
“造物神国！”
它立刻明白，自己竟然看到了传说之中的神赐之地。
而此时此刻，它就站在那片开满了太阳之杯的园里，妖精一族诞生的地方。
它看到了自己在一团光芒之中凝结而出，而一个散发着神话光芒的高大伟岸身影站在海之中，被大量的小妖精围绕着。
那神话之影用柔和的声音对着一个小妖精说道：“茜米拉，送给你！”
一个小妖精高兴接住了自己，开心地喊道：“我的礼物，是希拉大人送我的礼物。”
被吓傻了的陶瓷小人看到了这一幕，半天没回过神来。
“这是谁？”
“妖精团长茜米拉？”
他脑海半天才浮现出了那个小妖精喊出来的名字——希拉。
那赫然就是梦境主宰的名字，古老的主宰神明。
“不对，小妖精是传说之中的茜米拉，而那个……”
“是梦境主宰！”
“是梦境主宰啊！”
“主宰神明！”
陶瓷小人声音都在发颤：“我是……梦境主宰造出来的陶偶。”
陶瓷小人怎么也没有想到，它竟然来自造物主的国度，诞生在妖精之国。
画面彻底落幕。
陶瓷小人看着造物主的国度依依不舍，却只能眼看着那梦幻的园和国度消失在眼前。
陶瓷小人就这样呆滞地站在智慧根源的白色海洋之上，站在那虚白的空间之中。
此时此刻。
它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原罪之神肖的仆从，是太古邪神的神血演化物，是第一代真理贤者桑德安炼制的世界上第一件神术道具。
还是，一个来自于妖精之国的陶偶，一个被梦境主宰送给大妖精茜米拉的礼物。
“我到底是谁？”
“我是谁？”
“我来自于哪里？”
“我又属于谁？”
陶瓷小人彻底混乱了，疯了一般地自言自语。
它之前以为自己在这里找到了自己来历和归属，但是当看完了这一切过后，反而令它更加迷茫了。
光阴改变了一切，它似乎和曾经的一切都有关联，但是却好像又不再是曾经的那些存在。
这个时候，陶瓷小人的背后出现了一个影子。
那是一个被关在瓶子之中，疯狂且邪恶的影子。
“废物！”
“你是从我神血和烙印之中诞生出来的，全新的邪神啊！”
“让所有人都为之害怕，世界上最可怕的邪神。”
陶瓷小人扭过头，看到了这个影子后顿时露出害怕的情绪，一瞬间它连连后退。
“太古时代的邪神？”
“你还没有死？”
“你不是死在了主人的算计，还有太古神明的围攻之下了吗？”
一边倒退，它一边连连摇头。
“不！”
“我不是你。”
“我是陶瓷小人，我是诞生于妖精之国，诞生于初代贤者的陶偶。”
陶瓷小人可知道面前这家伙多么可怕，在太古时代是何等的凶威赫赫。
最后是斯图恩、真理与知识之神阿赛连同整个真理圣殿一起，才将其杀死。
而且要不是肖算计了祂，祂可能还不会那么容易死去。
那瓶中的身影听到陶瓷小人喊肖为主人，怒声呵斥。
“你竟然会认肖那个家伙当主人，真的是愚蠢至极，软弱至极。”
“你的意识是我赋予你的，你和我共享印记。”
“你是从我血脉里诞生的灵，继承了我的力量，还有我高高在上的位格。”
那个身影发出愤怒的大喊，甚至是咒骂。
“怯懦的废物！”
“我们是太古最强大的神灵，你怎么可以向别人俯首！”
“尤其是肖那个家伙，是他背叛了我，才导致了最后的结局。”
“他是个叛徒，绝对不能放过他，绝对不能放过他……”
“杀了他……杀了他……”
“我命令你，杀了他……只有杀了他，你才能彻底地得到我的一切。”
而梦幻之海上，有着大量的三叶人的梦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一同呼唤道。
“瓶中之神！”
“知识之神！”
“人造……”
那是太古时代信仰邪神的存在，邪神的信仰一度遍布大半个希因赛，占据了整个圣山之地。
这些人之中，不乏大量邪神的狂信徒，他们曾经跟随着肖和其他的邪神祭司一同征战天下，打压真理圣殿。
那声音宏大无比，陶瓷小人不明所以。
“这是什么声音？”
“他们在喊谁？”
那智慧根源的邪神之影大喊：“当然是在喊我们，那些最古老的三叶人，在呼唤着你。”
“听见了没有，那些卑微的凡人称呼我们为神。”
“我们是高高在上的存在，是人间最强大的神祇。”
而陶瓷小人在那些声音的召唤下，似乎找到了某个铭刻在梦界深处的锚点和坐标，和对方产生了奇妙的连接。
那是一段名字，散发着神话之光的名字。
陶瓷小人：“那是……什么？”
它上前，将那名字抓在了手中。
“轰隆！”
意识连接，获得权限。
陶瓷小人感觉自己一瞬间，生命的形态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发生了某种难以想象的跃迁。
因为那段名字，是曾经某个已经死去的神话留下的位格。
神话一旦诞生，就不会轻易消失。
哪怕灵散去了，哪怕记忆和人格都毁灭了。
哪怕彻底地死去了，其也总会留下某些东西在这个世界。
所谓的神话位格，其实就是梦界承认了你神话的地位，认可你的名字。
只要你曾经登临过神话，将真名铭刻于梦界之上。
就如之前神话巫医一般，将自己的名字铭刻于梦界深处，让所有人都可以通过颂唱神名勾连上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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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