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的气氛很诡异。
总得来说，是陈未夹菜给女儿，盛汤给女儿，然后不时说几句。
女儿，一言不发。
只低着头看着菜，匆匆往嘴里扒饭，也不接陈未的话茬。
陈未心里轻叹一声，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今天这个局面，主要怪自己，眼看女儿要吃完，不得不抛出大招。
“小芸，爸爸这些年是很混蛋。”他话一出口，眼看着女儿扒饭的动作停了下来，自顾自继续说，“我这几天也想明白了，这样下去不行。”
“今天，我去找了原来的领导，他给我指了条路。你也知道石鼓山，是我们这里的有名的风景区，他有个亲戚，原来在上面开店的，现在不想做了。”
“爸爸决定盘下来，以后就专心经营小店。不再乱喝酒了，也不会混日子了。”说到这里，陈未偷偷看了看女儿的神情，小姑娘不置可否，不过明显在听，没有继续扒饭。
“这几年委屈你了，是爸爸不好，你放心，我把小店经营起来，咱们家日子一定会好起来。”
说着，陈未又放低声音，“你相信爸爸，以前就是你妈妈走的太突然，我有点接受不了。但是今天我想明白了，我还有你。”
陈小芸的眼泪不争气地滚出来，掉到了碗里，12岁的年纪，6年的压抑，说没有怨言，是不可能的。
但是这么暖心的话，是多久没听过了。
下意识往嘴里扒了两口饭，有点咸。
还是不大愿意正眼看父亲，吮了吮筷子，忽然说：“要多少钱？我们能给得起吗？”
“我们！”陈未差点跳起来，是“我们！！！”
“你放心，爸爸都筹集好了。其实也不多，我老领导给一点，加上你爷爷奶奶的遗产，完全够。”
陈未说着，小心翼翼跟上一句，“就是可能到时候接收店铺，还要盘货进货什么的比较忙，爸爸想雇人是可以雇人，不过如果你能帮忙就更好，就怕耽误你时间。”
陈小芸愣了一下，这个月有个研学旅行，自己这个爸爸给的钱，安排吃喝都捉襟见肘。
这些年要不是邻居沈奶奶天天带着自己收集旧水瓶，纸箱什么的，卖点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撑到今天。
不过虽然报名了，可还没交钱，刚才那么问爸爸，就是因为自己手上还有2000多块，都是卖瓶子、纸板慢慢存的。
其实也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去研学，倒不是在乎同学的眼光，这么多年，凡是花钱的集体活动基本自己就不参加，同学的眼光早就免疫了。
只是这个研学的内容，是自己非常喜欢的参观新能源工厂，所以原来很想去。
可今天爸爸这个样子，是不是书上说的浪子回头？
或许等下偷偷去找沈奶奶问问？
其实稍微大一点的时候自己就明白了，沈奶奶说是带着自己卖废品，其实她是退休的人民教师，每一次去收集废品，都是把两个人捡到的东西，全部交给自己卖掉。
陈未不知道小姑娘心里想什么，愉快地在厨房刷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