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哥便唬秦业,说秦姑娘不宜早嫁,而且秦姑娘和贾蓉大大的八字不合,牵扯在一起就要你克我我克你。但是那贾蓉这样家世富贵,又是个男子,命到底要硬些,自然是多克秦姑娘一些了。就是秦业和秦钟也是福薄命小之人,这两个小儿女还没定亲,就克得秦姑娘这样,秦业答应了只怕立时要死。再成了亲,只怕连秦业和秦钟也要没命。”
“如此这般说了一番,因为六哥去了秦姑娘便好了,能吃些饭食,秦钟先吓得不行,所以也由不得秦业不信,所以连忙谢绝了婚事。六哥还赚了十两银子回来。”
“既这样,不就好了么?”贾琏疑惑道。
“咳,若是两个人能再无瓜葛也罢了,偏偏那贾蓉不知什么时候是见过秦姑娘的,对这婚事十分上心。”
说到这里,作者不由要说两句公道话。
想秦可卿的容貌姿态,谁人见了不爱?其风流妩媚自不用说,其婉转多情、不言自言,最是勾人魂魄。
诸位看官试想,贾蓉是个终日里莺莺燕燕围绕之人,食髓知味。其人品又是下流,并不是水溶这样的冷心硬汉、正人君子。
他既见过秦可卿真容,怎么不留情?既留情,他又是宁国府嫡长子孙,除了那君臣父子的大礼大义,把什么放在眼里心上?
便克也克的是秦家,秦业自然不好说克贾蓉的话,贾蓉便自以为他福厚命大,长长久久自然是荣华富贵,太平无事的,哪儿还有什么顾忌。
楚丘生放下茶杯接着说道:“秦业先只是好言谢绝,贾珍也罢了,不料那贾蓉又追出来纠缠。”
“秦业没有办法,少不得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贾蓉这几天,但凡他出门,也丢了几次钱,跌了几次跤,挨了几坨鸟粪的。我不信他不信这番话。若他听了这好话,撂开手也就算了,再相看谁,尊者也未必管他。”
楚丘生说着,看了水溶一眼。
水溶扶额,笑骂道:“你们愿意操劳折腾,我还能拦着不成?我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嘿嘿,当然,当然。”楚丘生笑了笑,又接着说。
“那贾蓉只骂道士胡说,女孩儿家,或是时气所感,或是饮食不调,本就娇弱,病了也是常事。又问秦业到底是看不上他哪里。你想,这让秦业如何作答,只得好生告辞了回来了。”
贾琏听了,点头沉思。
贾蓉此时不过十七岁,虽然是打小儿油滑惯了,到底是个少年人,只怕在秦业这等门客小官跟前,还有一两根不软不硬的骨头。
他要是纠缠,得不到就毁掉,怎么说也是个明患。
三人又商议了一番,又说了几句闲话,楚丘生自去不提。
一时二人也饿了,水溶要了两碗面上来,和贾琏吃了,又洗漱了。
自有人换上新茶新果来。
贾琏捏了个栗子吃了,又看水溶笑道:“你不吃一个?”
“我又不爱吃这个,浪费它做什么?你自家吃吧。”
“怎么会有人不爱吃糖炒栗子呢?”贾琏笑道。
“呵,世上吃甜豆花的异端都多的是,就不许我不爱吃糖炒栗子么?”
“嘿嘿。”
贾琏笑了两声,才饮一口茶正色道:“我想做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