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命?”
昭容蓦一凝眸:“他不就是来奉旨勤王的嘛,还等的哪门子诏命呢?”
王琳苦笑:“是啊娘娘,那勤王诏书,还是由您草诏、老奴派人送去的呢!——不过,事情就是这般扑朔迷离:将军没有冒然而入,反倒是小殿下一反常态雄起了!迅速率军进入皇城,护住了先皇与皇后……”
“还故意放走了太子,是这样吗?”
昭容淡淡地“补充”道。
“娘娘原来……早就看出来了?是,现在看来的确是这样的。只不过,殿下功过相抵,太子却最终还是死了!”
“那依你之见,他为何要这样做呢。若当时直接杀死太子,岂不无过而有功了?”
“可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以臣弑君’、‘以弟弑兄’啊,娘娘!——这样得来的功劳,与其失去的人望相比,自然是得不偿失了!”
昭容微一凝眸:“这么看来,这个李三郎可真的是‘大音无声’呢,本宫与长公主都小看他了!”
王琳不语。
昭容又扭脸儿望了望他:“照你这意思,是赞同让相王父子承继大统了?”
王琳急一秉手:“老奴怎敢妄议朝政!——不过娘娘: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呀!如今皇后母女对先皇所做之事,早已欲盖弥彰了,引起了皇族的怨怒不说、也终将难逃史笔挞伐;当此之时,娘娘即便可抛下先皇的恩义,难道就不想自证下清白嘛?”
昭容心头一凛。
——先皇之死,对她来说无疑是个不言之痛呵!
她瞬间打消了对这对母女的最后一点幻想,毅然决然地一拂广袖:“笔墨!”
“是!”
王琳急一拍手!
几名宫娥应声而至,有的研磨,有的捧笔;娘娘却转向为首的那名女宫官,向她略一示意!
宫官会意。
急忙转去内室,取出一个明黄色的卷轴铺在案上。
王琳知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那个“诏书专用”。是皇后为了假造“继位诏书”,在日间亲手交给昭容的。而她则不知什么缘故,借口玉玺不在身边、又带回了香苑。
老宦官轻轻一皱苍眉。
他自然晓得,娘娘这是要“做大事”了,急一摆手、令众人回避。昭容然后提起笔,不假思索地在绢纸上一挥而就:
“兹尔相王,人品贵重,素有贤声;朕遍察宗室,才德莫能有过者,故依祖制、立尔为皇太弟,君其勉之!
钦此。”
然后又在老太监惊诧的眼神下、取出守藏的先皇玉印,加盖在上面!
王琳瞬间面如土色,欲言又止地翕动了下嘴唇。
昭容则从容地将诏书轻轻卷起,用宫绢包裹封印,起身捧给他说:“如果没有神龙之变,我想这应当也是上皇的意思吧,你懂得的。”
“是……,神皇陛下曾言:若论她这些儿孙们,言行举止最像先帝的、当属临淄王,甚至连形貌都一般无二!她老人家因而对小殿下格外衷爱,……呃,自然也爱屋及乌、要恩及了相王了。”
王琳颤声说道,意图引起昭容的注意。
但上官婉儿似乎并未察觉到他的异常,淡淡说道:“所以我要你连夜出城,送于相王所在的京师大营!”
“可是娘娘,”
老宦官暗暗一叹,说道:“现在城门已经关了,老奴如何出城呢?若遇到武三思将军巡夜,又当如何?”
昭容似有成竹地一笑:“你可先去长乐宫,请长公主想个办法。据我所知,由于先皇之死,她做梦都想得到这个呢。”
“难道您与长公主殿下……呃,老奴多口,老奴即刻就去!”
然后颤抖着接过诏书藏在怀里,匆匆出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