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瞬息万变,这点钟苏寒很清楚,所以在战场上她一直很小心,小心的控制自己不杀红眼,不失去理智,小心的去注意周围的环境。
她以为张大庄他们也是一样。
所以当敌人将他们围起来的时候,她就察觉到了危险,联想到自己偷偷摸摸看的军书,大概也明白敌人想将他们分开来逐个击破。
梁进也是有这样的猜想,望向主将台那边,那边还未发出旗语,只能咬牙让自己手底下的人不要贸然行动。
然而张大庄杀红了眼睛,哪里还听得进梁进的命令,轮着他的长刀就砍上了敌方的盾牌。
盾牌很硬,拿着盾牌的人力气也很大,他这一下子盾牌纹丝不动。
不等他后退,一把镰刀模样的武器就从盾牌之间的缝隙探出,对准他的胳膊猛烈的挥下,刹那间手腕与胳膊分离,鲜血飞溅在那墨色的盾牌之上。
“啊!我的手!我的手!”
昔日在敌军、在其他同袍口中听到的哀嚎声,钟苏寒在自己的兄弟口中听到了。
她有些麻木的看着那熟悉又陌生的武器收回盾牌后面,随后又从另外一个地方探出,将他的一只脚也给割伤,那压在喉头的尖叫声这才出口。
“大庄!”
失去一只脚一只手的张大庄几乎已经丧失了战斗力,张大千扶着他,梁进撕了自己身上的衣服给他做简单的包扎、止血。
钟苏寒知道这武器是什么,她曾研究过古代战争,这种叫戈的长距离攻击武器是有些难对付的,弯曲像镰刀,上下皆是刀刃,不能上前夺取,也无法正面挡击。
好在也并非完全不能对付。
作为以砍斫为主要杀伤手段的戈,只要戈头出现一点松动,就会让杀伤力大减,甚至彻底让戈无法使用也不是不可能的。
想要使戈头耸动,只要将绑在柲的皮绳砍断就行。
钟苏寒看准时机,一个侧身躲过了砍来的戈,挥刀砍在了皮绳上面,皮绳应声而断,戈头耸动,她又使了一丝巧劲彻底将戈头取了下来。
“伍长!砍上面的皮绳!”
她这边找到了突破口,主将那边也下达了命令,很快他们再一次将敌军赶跑了,战场上只剩下尸体和鲜血,以及不远处被鲜血吸引过来的野犬。
这世道,不管是人是狗,都活的艰难。
鸣金收兵后她就和梁进他们一起把张大庄送去了军医那边,这是她第一次来这边,帐中全是躺着哀嚎的伤员,空气中弥漫着鲜血和腐烂的味道,以及蛋白质烧焦的臭味。
梁进和时偏听从军医的安排,一个按上面一个按下面,随后军医拿起一旁烧红的烙铁烫在了伤口处,疼的张大庄不断的嘶吼跟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