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云州,李桥镇。
粗粝石块垒砌的房间,斑驳的破烂木门。
刺眼的阳光透过门缝照射进来,光束中的尘糜如蚊蝇般浮动。
僵躺在土坯地上的苏珏似乎略有感知,手指微微曲动。
一只瘦骨嶙峋的灰犬,察觉到主人的细微动作,站了起来,嘤嘤哼叫了两声。
看见主人仍未苏醒,灰犬两只爪子着急地刨着地面,湿漉漉的舌头在苏珏脸上舔舐。
砂纸摩擦一般感觉让苏珏瞬间清醒,忽地坐了起来。
“这是在哪儿?”
我记得去深山考察古建筑群,在崖边破屋看到一个骑着青牛的雕塑,正要近前仔细查看,然后就一脚踩空……
我这是穿越了!
汹涌的记忆如波涛一般汇入脑海。
原身与他同名,父亲猎户,母亲耕作,日子还算不错。
然而数月前一场疫病,父母相继病逝,生活便斗转急下。
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真百无一用是书生。
苏珏只得拿着父母留下的积蓄办了个私塾,教习几个顽童,也算是养家糊口。
不知怎么惹到了村里的泼皮无赖孟三。
昨日孟三喝得醉醺醺上门说苏珏都自己没个功名,还腆着脸当人老师。
原身先还道他只是发酒疯,未与他计较。
结果孟三越发上脸,把私塾里桌椅板凳砸得粉碎,连书卷都毁坏一通。
原身气不过,上前与他理论,反而被暴打了一顿。
孟三临走还撂下话,以后再敢误人子弟,见一次打一次。
骂也没骂过,打也打不过。
原身又急又气,昏死过去,在床上躺了一夜,竟一命呜呼。
“欺人太甚!”
苏珏扶着墙撑起身子,慢慢地爬起来,脚下抖地一软,几乎又倒下去。
“好饿!”
身上没有半点力气,这时苏珏注意到地上有一些散落的米粒。
顺着米粒望去,米缸盖子胡乱丢在一旁。
不好?!
苏珏跌跌撞撞走过去,扶住缸沿才稳住身形。
果然,米缸里空空如也,竟有贼人趁他昏迷把米偷空了。
雪中送炭者少,落井下石者众。
屋漏偏逢连夜雨。
苏珏哀叹一声。
断了粮,秋收还早,这可如何是好。
若是借粮,朝谁借呢。
这几年天灾不断,庄稼收成不好。谁家的粮都不富余。
氏族里指望不上,原身相熟的一些多是前来求学的。
现在私塾被毁,学生的束脩按理也该退了才是。
可是现在的他身无分文,又哪里再好意思能开口借粮呢。
苏珏怒火中烧,这一切都是拜那孟三所赐!
想起孟三那张嘴脸,苏珏心里涌出一股强烈的恨意。
原身昨日还想与那孟三理论,被污言秽语羞辱了一通,连死去的母亲都不放过。
对这种无赖,只有一种道理可讲,那就是拳头。
只是那孟三壮如牛犊,若是正面搏击,苏珏肯定不是对手。
乘其不备还有机会……
苏珏拿起墙上的猎刀,刀身上积满灰尘。
这是李父当年留下的猎刀,精钢打造,不知砍下多少野兽的头颅。
母亲常骄傲的说苏父是李桥镇最好的猎户,不然她也不会拼着与家人决裂下嫁。
可惜父亲生前只让苏珏专心功课,从不肯教习狩猎。
噌!
猎刀出鞘,苏珏轻拂猎刀。
刀身如镜,映出一双充满杀意的眼睛。
虽意已决,但万不可鲁莽。
“汪,汪!”
灰犬不知何时跑了出去,嘴里衔着一缕花草,用脑袋顶开门,窜了进来。
它把花草放在地上,邀功似的叫了两声,围着苏珏打转,像有催促之意。
苏珏拿起“花草”,这草并不是常见野草。
根茎还带着些泥土,应是它刚从泥土里拔出来。
圆叶红花,看着颇有些眼熟。
【叮】
花草的出现像是拨动了什么开关。
识海里一个造型奇特的四面方尊显现出来。
正面的一个雕塑鸟身人面,手持柳鞭。
雕塑中一点绿光慢慢隐现,继而周身涌动,幻化无穷,终于变成一俊秀牧童的模样。
牧童踏空而来,头戴翠绿花冠,身披薄纱碧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