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阳光正好,微风和煦,可是这间屋子里的气氛并不温也不和。
吴老汉,你改还是不改,给个痛快话。”随着一声大吼,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拍着桌子站了起来。
他双目瞪地浑圆,闪烁着凶光,好像一只择人而嗜的野兽。
屋里的气氛一肃,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看向那个佝偻的身影。
吴老汉,吴双的头上绑了一圈的破旧布条,上面还沾染着些许泥土和斑斑的血迹。手指枯瘦如柴,紧紧地抓着桌子边缘,微微颤抖着。
他的目光略显呆滞,直勾勾地盯着前方,写满了不可思议!
众人的目光顺着那个方向看去。
“咔,咔。”
那汉子手掌下的桌子,扭动了几下,最终支撑不住,碎成了几块。
静!死寂一般的静!
迎着众人的目光,那汉子脸色瞬间涨得通红,悬空的手掌慢慢攥成拳,青筋在粗壮的手臂上暴起。
吴耀祖猛地站起来,挡在了老父身前。
身高接近两米的他,长着一身健硕的肌肉,好似一座小山。
气氛僵在了这里。
“哎!”一声叹息传来,那汉子身边的一位青年开口了,他穿着一身青色的丝绸大衫,声音有些慵懒:“二虎,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对待老人家要和善,坐下!”
二虎瞪了吴耀祖一眼,愤愤地坐了回去。
吴耀祖的媳妇顾氏伸手拉了拉吴耀祖的衣袖:“相公,你也坐下。”
吴耀祖看了眼顾氏,眉头紧锁,但终究还是听了媳妇的话,缓缓坐回了原位。
气氛稍稍缓和了些,但那沉默的压抑感却仍旧笼罩在屋子的每一个角落。
“吴叔,我称您一声吴叔。”青年悠悠开口,望向吴双的面孔一肃,“改稻为桑是国策,朝廷的命令,我们必须遵从。我知道这田地对您来说比命还重要,可是,你要知道,就算你死了,这田也得改。当然,您要是实在不愿意改,可以卖给我们,我们来改。”
“你改?一亩给多少旦粮!”顾氏插了进来,她的声音略显刻薄,有些急切:“白银又能给多少?”
青年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笑容,站起来朗声答道:“千年田,百家主,价格多少自有公道。丰年五十旦一亩,歉年四十旦一亩,至于换成银两需要参考粮行价格。”
顾氏倏地站了起来,在屋里来回踱着步:“去年的冬雪远超以往,膝盖深的大雪有过三次,其他小雪数不胜数。俗话说瑞雪兆丰年,今年指定是个丰年。至于稻谷的价格,刚好我昨天去过粮行,一旦稻谷做价五钱银子。”
顾氏说完停下了脚步,看向青年的双眼闪着光:“我家卖一半的田,也就是十亩,折合白银共二百五十两。”
那青年一怔,脸上笑容慢慢消失,没有理会顾氏,而是紧盯着吴双,开口道:“吴老汉,你觉得呢?”
依旧没有任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