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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不拾遗，山无盗贼，荣国是难得的治世，治世之民，往往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会更惊惶。见了乘龙登天的仙人，不跪者无福而已，但若得罪了穿门过院的鬼，受的可是实打实的罪。荣国人近日所见的鬼怪，怕是比那妖怪册子里还多。少数幸运些的，总归身边有些亲眼所见亲口倾诉之人，百姓怕了，乱了。
青奴本以为楚沧既要避世，该往西南方走，却不想他有意无意往西北去。路上果然所遇之人，所见之事都尽显慌乱。中途歇脚时，青奴问起他今后的打算，“我倒是无妨，你活着，我便不饿。可你这么能吃，太费盘缠了，长远计，你得寻个不抛头露面的营生。”
前几日他修书一封安抚无名村众人，避世躲祸，买纸墨的钱已掏空了他所有银两，青奴将他那银丝履当了，这才凑够几日裹腹的银两来。
“我这是第一次离开长宁，我更不知道如何营生了，之前不是说‘鬼与人间通’？这鬼往来人间赚得盆满钵满，我能不能去你们那里摆摊卖些什么？”楚沧越说越顺，思前想后觉着这主意可行。
“可以是可以，但你去卖什么？地府最缺的两种东西，银子和阳气。银子既然你没有，总不能摆摊卖自己吧？就算你将自己卖了，让人吃干抹净后一数，才几张死人钱，够你回来干什么的。”
眼见这条路走不通，楚沧又问道：“那你有什么本事，教教我。”
青奴认真想了一番道：“房中术。”话音刚落，酒馆之中霎时鸦雀无声，楚沧则咳嗦个不停，一张俊脸涨得通红。
“瞎说什么呢！”
青奴一脸无辜道：“这三界之中，唯一没有成本的买卖就是房中术了，从前公主府也有不少上门兜售脸面的白面书生，一张嘴将自己这身子吹嘘的天花乱坠，我跟着听了不少，我默给你，你依葫芦画瓢，保不齐有个土财主买你这秘方。”
楚沧觉着此处不宜久留，拉起青奴就要走，错身而过两位衣着体面之人，看上去是长宁打扮。青奴眼疾手快，赶忙将楚沧拉往自己这边，没让对方瞧见了楚沧的样子，但对方还是谨慎，往他们两个身上看了几眼，此时若是落荒而逃，保不齐被盯上，青奴将手指沾上些之前写信用剩下的墨汁，往楚沧脸上乱抹一下，装作刚来的样子坐下。对方见楚沧面有墨，发乱如蓬草，一双粗布鞋，倒也没再多事。
“东方兄，大喜啊。”其中一着深绿长衫的对那褐衣男子连连道喜。对方客气了几句，也不再推脱，“如今这楚家军连连获胜，陛下又掏空国库也要源源不断输送粮草，可见，这战事还得打上一年半载。”
青奴小声问楚沧，“为何大喜？”
楚沧听见楚家军几个字心内早是澎湃躁动，听见葛桓赢了，更是欣喜，可心中仍是惴惴不安，“大抵是有利可图。”说罢往青奴手上写了几个字，又使了个眼色。
青奴领会了他的意思，点点头，起身往旁边两人处款款而去，临到了桌前，施了个礼，“两位爷行行好，小女无意听见西北方战事的消息，我家哥哥也去了，老母亲忧心不已，您二位可怜可怜，求告知伤亡几何。”
两人被打断了话，本是恼火，却见这穷乡僻壤处有这等美人，火气降了些，“这个嘛……我方还好，副将伤了，但总体看来伤亡不大。倒是那蛮族没占到便宜。”
楚沧听见葛桓伤了，没忍住站了起来，“怎么伤的？既然主将伤了，可会班师回朝？割地赔款和亲，总会有结束的苗头才是。”
对方见他唐突，不免恼怒，“你谁啊？这战有的打呢，什么割地赔款和亲，陛下要的是打仗，赢了还结束什么，赢了当然继续打！哪儿来的毛头小子！”许是觉着楚沧是个傻的，两人直冲着青奴拉拉扯扯不规矩起来。
青奴无奈地将自己衣袖一甩，纤细的手指将面皮一揭，张口往两人处吹了一团寒凉之气，生生将两人吓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