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面瞠目的见四下无人,将面具揭了,露出一派和善面目来,与活人无异。
“新来的吧?”
新鬼役点点头,忙道:“今夜里第一次当值。除了判官和您二位,旁的还没见过。”
青面的冲他摆手,“这门关不上,咱们的差事难做了。”
鬼门关处阴风猎猎,鬼哭啾啾。新鬼役缩了一下肩头,偷瞄着那沉默不语吐舌流涎的前辈。
“关不上?”
“中元节有人偷闯阴司,动了阴司命盘,别说这鬼门关,就连那鸦……”新鬼役还没听清楚,身旁那吐舌流涎的呜咽一声,胯下竟便溺而出。
新鬼役虽觉惶恐恶厌,但怀揣好心一片,赶忙帮对方擦拭身体。见他似有憋闷,还揪拽他的面皮道:“这面具还是摘了吧,哭也痛快些。”
谁知道那吐舌流涎的嘴发出娇声娇气的声音,哭得更加厉害,“你掐我脸皮干嘛呀!”
三个正乱成一团的时候,一道人影似惊鸿一般冲出鬼门关。
不多时,又从这里快步跑回来。
面善的鬼差阅鬼无数,看出这是个命不该绝的,赶忙叫住他,“你这么来回走也没用,去阴司找人送你出去才行。”
楚沧被他看中心思,略显尴尬,连连道谢后,朝站在远处等他的青奴走过去。
“你当那是你家后门呢,走出去就还阳了。”
“废话真多!带路!”楚沧不满地跟在青奴后面,依旧不服气一般。
冥河分列两侧,夹道细窄,仅可供一人通行。河中浮沉不定的鬼魂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好奇地看着两人,嘴里冒着泡泡念叨:“这是殉情了?”
楚沧暴躁地趴在桥边,冲下面大骂:“滚!”
青奴不理身后这暴躁鬼,依旧快步往前走。
时间是最好的药,治好了楚沧的暴躁症,只见他小声念叨:“我也不是不让你吃饭,但男女授受,你乱摸算什么。”
青奴听他终于好好说话,也给他答疑解惑,“你阳气盛的时候,我看你是白茫茫一片,不摸怎么知道哪里是头,哪里是身子。”
正说着,突然停下脚步,楚沧仓皇间没停下来,撞到青奴的后背上,将对方抱了个满怀。
一人一鬼静静了几秒钟,默契一般都没动弹。鬼哭声变成了蝉鸣,烈风变成春柳。
“你……的味道,很像我从前认识的一个人。”
“男人?”
“是一个,哪怕所有人都抛弃我,依旧陪着我的一个人。”
鸟虫偃旗息鼓,鬼语又窃窃,楚沧将她推开,烦闷道:“烦不烦,啰里啰唆的。”
绕开青奴打算往前走,身后熟悉的一双手拉住他的衣摆,楚沧不耐烦地回头:“还讲故事啊?走不走了?”
谁知看见青奴谨慎又警戒的目光,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前方不远处的鬼面树上,繁杂交织的枯树枝间,坐着一个红衣女子,脖颈之上空空如也,一只手上平端着美艳的头颅,另一只手正在仔细打理被弄乱的青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