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鬼了。”楚沧任由他们驾着他往里走,嘴里嘟囔着。
另一个小厮忙不迭朝门外吐口水:“呸呸呸,大吉大利!”
待进了屋,楚沧便往外赶人,小厮们也知道自家主子的性情,平日便是个不喜人侍候的,忙退出去留他独自清净。
窗门紧闭,烛火依旧摇曳。楚沧将鞋靴胡乱踢飞,佛头青的长袍松散地挂在身上,身子沉沉陷进床榻之中,任凭烛芯的噼啪声引他入梦。
“中元夜……情难禁……莫怪。”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寒凉,熟悉的一双藕臂在他身上磨蹭良久,最终自楚沧腰间探了进去。
楚沧身子麻痹动弹不得,好在这手不多时又犹豫着钻了出来,最终在他左臂上咬下一口。
疼痛让他换回些许清醒和身体的自主权,眯着眼只见那森白榴齿上沾染血迹,素衣白衫笼住个虚无缥缈的影儿,依稀可见清秀女子的容颜,却不清晰。
“干什么!”楚沧从喉咙里挤出些低吼,声音却小得可怜。
女鬼可能是笑了,那影儿晃了晃,逗弄他一般,“就这么对自己的救命恩人?”
楚沧用自己僵硬的脸面勉强挤出个狐疑的表情来,对方提醒道:“玉烛楼。”
“见了鬼了。”
“对。”
女鬼双臂交叠胸前,随时间推移,她这身子好似又实了些,轮廓之中一双剪水的眸递给楚沧个肯定的眼神。
“你也是鬼还谈什么救命。”楚沧发现自己这手指好似能挪动了些。
“那可不一样,那断头鬼饿急了,要取你性命。”女鬼动了动鼻子,吸了一缕烟气。
楚沧的目光望向门边,自己的剑一进门便被扔在地上,此刻正如他一般了无生气地躺着。
“那你所为何事。”
“我图你身子。”女鬼轻描淡写、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楚沧这才发觉这女鬼以极其不雅的姿势骑坐在自己腰间,逐渐恢复知觉的下半身已被凉透,泛起阵阵痛感。
“不知羞耻!”楚沧脸上青白红轮番换场,不知道是愤怒还是羞耻,虽然久居烟花之地,却也不过饮酒听曲,少有这般情境。
“没办法,你这气息太香……路过玉烛楼,那炸供的味道都被你盖了过去。”说着她这逐渐实化的影儿,又晃了晃,重重咽了下口水。
楚沧那颀长的身躯终于自如,腰间一发力,意图将这轻佻女鬼掀翻在地,可女鬼只轻飘飘挪到烛火前,端坐在梨花凳上。
“将军这么香,怕是身上曾沾了血的缘故。”
楚沧将地上的剑挑起,一时森森寒光对准女鬼的方向,“我不是将军,你找错了人。”
“将军府……不是将军是什么……无妨,我死得早无人供奉,就图你身上这气息让我饱腹,你活着我便不饿。”
她轻描淡写地说着,好像楚沧是她的包子、胡饼、穄米饭。
劈砍而来的剑将将伤了女鬼的左肩,撕裂开一道口子。女鬼好像终于能感受到楚沧的愤怒,露出一脸不解:“我又不伤你,不过在你身边讨口吃食,怎么这般小气。”
楚沧不愿再同她多言,将剑又对准了女鬼,大有不死不休的劲头。
女鬼的影儿倏地变淡,躲过了他的几下招式,最后抬手挡了一下,那手腕上面有一条长命缕,青红黄白黑五色纠缠,正是驱邪避凶的吉祥玩意,却不合时宜地戴在女鬼手上。
楚沧愣了神,被女鬼钻了个空档猛拍了一下天灵盖,恍惚间又跌进卧榻之中,不可自控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