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陶二人不敢从左安门走,因为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在这种情况下,越是安静的地方便越是凶险,所以这次依然走的是广渠门。
左光先也是打伏击的老手,特意叮嘱骑兵要放长线,钓大鱼,这次在距离城之外埋伏,谨防叛军骑兵再次跑回城里。
贼兵在城里被打死,那算勇卫营的战果,将敌人歼灭在城外,己部将士才能兑银子,左光先还不打算让旁人来分一杯羹。
孙传庭的命令是往复搜寻,到了三位自以为是的总兵这里()
,命令就从巡逻变成了蹲坑,每座城门都有一群骑兵远远的盯梢开黑。
几个探马在最前面潜伏,发现有人出城就点燃火把作为讯号,藏在树林里侯着的大部队见到固定地点发出的火光便可以立刻上马准备迎战。
左光先等总兵也是女干猾,图格率领上千骑兵来回冲杀,他们都熟视无睹,乐呵呵地看着卢九德带着勇卫营前去追杀,而他们就等着城里的骑兵出来,这样可以守株待兔。
神枢营的骑兵是很难被围而歼之的营与神机营就不同乐,一个缺少骑兵,一个所装备的武器在夜里发挥不了多大作用,若是短兵相接,秦兵可是能一鼓作气将其绞杀殆尽。
四条腿的骑兵哪有两条腿的步卒好抓啊?
宰一个都是十两银子,当然是杀步卒更容易了。
这就是孙传庭麾下左光先、郑嘉栋、牛成虎这三位总兵的小算盘,他们仨都是心照不宣,时刻想着如何能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都无比耐心地等着城里的京营趁着夜色突围。
至于城里是否会变成人间地狱,他们才不会多管闲事,既然太子有言在先,那城里就不是秦兵的防区了,不管发生什么事,只要没接到圣旨或者孙少保的命令,便无需理会。
只要能够围歼贼兵,打了胜仗,自私一些又如何?
即便事情传到了孙少保那里,有人也会替自己说上两句好话的。
他们秦兵在陕茜就这么干,还俘获了高迎祥,大败李自成。
在畿辅地区又有何不可?
哪抡得到朝廷里的小人说三道四?
真是迂腐至极,无可救药!
“随本将杀出去!到了天金便可高枕无忧!”
韩睿见到前方阻截的敌军骑兵并不算太多,便咬牙切齿地做了决定,要拼死一战,再折返回去的话,马上就要天亮了,想出来就难了。
“上!斩杀一个,赏银百两!”
陶定林也是下了血本,如果无法突围,那么亲兵所携带的大量黄金也是毫无用处的,还不如一堆废铜烂铁,不如这时候用来鼓舞士气。
“如此有钱,定是个大将!”
“弟兄们,给俺宰了他,回去领赏啊!”
对面听到陶定林开出的悬赏金额,也旋即有了反应,秦兵精骑闻讯显得更加亢奋。
带队的千总说的没错,有这么多银子的也就是大将了,这要是抓住或者打死,岂不发了?
副将可是悬赏一万两啊,参将也有三千两,再说他们身上还带着银子,那可真是好大一笔钱啊!
想到这里,秦兵集群就像在荒野里饿了三天的狼群一样,从乌黑的眸子里冒出了点点绿光。
他们对银子的渴望可能比饿狼对鲜肉的渴望还要强烈一些,因为狼顶多会饿半个月,他们可是饿了近一年光景。
自从去年春天,李自成在潼关被洪承畴与孙少保联手夹击而大败之后,这一年来,秦兵就再没见到什么有价值的荤腥。
清军入关之后,秦兵千里驰援畿辅,前来勤王,结果待遇还不如保定与宣大过来的援军,若是没有孙传庭的弹压,几个总兵都打算自行撤回陕茜老家了。
所以莫说眼前是一群打算以命相搏的京营叛逆,就是从棺材里诈尸出来的玩意,他们也要榨出二两油来!
听千总说对面是个大将,身上还带着不少的银子,大家都近乎嚎叫着,策马挥刀冲向敌人。
虽然在畿辅一带受气了很长时间,不过他们也打听清楚了,在天子脚下就数京营最为糜烂,将无斗志,兵无战心,打他们犹如杀猪宰羊般容易。
适才这群自不量力的玩意又敢与己方决一死战,那最好不过。()
人留下!
银子也要留下!
他们胯下的坐骑还能吃肉,真是一点都没糟践!
双方都有各自明确的目标,便不再放话,成群结队直接冲上去硬碰硬。
战马嘶鸣,兵器磕碰,转瞬间两路人马便绞杀在一起,个个面露凶光,均要置对方于死地。
双方队列交错之际,不幸坠马者多达数十人,但尚在骑乘者都无暇他顾,都在奋力拼杀,以图得偿所愿。
“呃……”
正打算召集亲兵保护自己的陶定林被一箭射中脖颈,无比震惊地低下头,看着径直插着的利箭,本能用手捂着疮口,似乎想要阻止血流如注,可只是哽咽了一声,便从安桥上坠落在地,一命呜呼。
“哎呀~!速撤!”
韩睿见状大为惊恐,愕然片刻,没了这个帮手,自己不知能否逃出这片凶险之地,心神凌乱之余,只得招呼陶定林的亲兵尽快跑路,再行耽搁,己方这点人马都要被敌军斩杀。
从方才说话的口音,韩睿便听出对方是陕茜人,定然是孙传庭麾下的秦兵,着实不好对付,可没想到其战力如此骇人,己方几乎无力招架,为今之计,只得走为上……